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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宇文杰松开了双唇，睁眼时正撞见苏洛望着自己出神，那双眼眸深处翻涌着他读不懂的思绪，心头骤然一紧。

“怎麽了，小洛？”宇文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总觉得有什麽不好的预感在蔓延。

“如果我只剩最後二十八天寿命，你会怎麽办？”苏洛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听不出半分玩笑的意味。

宇文杰僵在原地，几秒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会陪你。苏洛，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苏洛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青铜令牌，那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着几分清醒：“你该放下我，去找下一个值得的人。或许我从来都不是最适合你的那一个。若我真的不在了，绝不允许你做傻事——我总梦到你在一片汪洋里挣扎，那样的画面太刺眼。”

他越说，眼底的悲伤就越难掩饰，那是两世记忆叠加的恐惧。宇文杰却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嵌进骨血里：“小洛，你觉得这辈子，我除了你，还能看进谁眼里？”

苏洛语塞。理性告诉他，这个男人不该为自己赌上一切；可感性却清楚，以宇文杰的性子，哪怕重来十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宇文杰凝视着他，目光灼热得像要烧穿所有僞装：“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麽吗？”

苏洛摇了摇头。重生至今，他早已不是那个渴望被认可的卑微少年，却仍不懂自己究竟有什麽值得宇文杰如此执着。

“你总想着别人，哪怕把自己剖得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宇文杰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眉骨，语气里带着疼惜，“你总说自己自私，可上一世你跳下去时，心里想的还是别拖累我；这一世你逼我定一个月之期，不过是怕我为了护你，真的和宇文家彻底决裂。”

苏洛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躲避他的目光：“上辈子我死，是因为蠢，被王志远那种人蒙蔽了双眼，连你默默的守护都看不见。这辈子你陷在舆论里，我却动过‘让你娶魏露露暂避风头’的念头——我哪里值得？”

“可你还是给了我一个月。”宇文杰轻笑一声，眼底却翻涌着势在必得的光，“你根本没想过真的放手。你在等我破局，等一个能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的机会。如果等不到……”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你也会拖着我一起跑路，让那些人狗咬狗去，不是吗？”

苏洛一怔，随即哑然。原来自己那点藏在冷静下的盘算，早就被他看得通透。

“我不值得你这样。”苏洛的声音低了几分，眼眶却不受控制地泛红，“你为了一个连承诺都不敢轻易给的人，赌上宇文家的百年基业，值得吗？”

“苏洛，你知道我上一世溺水时在想什麽吗？”宇文杰忽然放缓了语气，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我想着，终于能追上你了。我求你走慢些，让我在阴间也能陪着你。那时候眼前有一道光，我以为是通往你的路，拼了命地往里面冲……可我没找到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失落，却像重锤敲在苏洛心上。苏洛猛地攥住他的衣领，带着两世积压的情绪狠狠吻了上去。这不是温柔的试探，而是带着决绝的宣告，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都揉碎了融合在一起。

宇文杰先是一怔，随即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直到苏洛喘不过气来推开他，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

“这就是我的答案。”苏洛的声音带着喘息，眼神却亮得惊人，“宇文杰，我陪你一条路走到黑。”

宇文杰一把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他嵌进骨血里，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我等这句话，等了两辈子。”

窗外的阳光正好，公寓里却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张力。网上的舆论并未因两人的心意相通而平息，#宇文杰苏洛滚出商界#的词条仍在发酵，魏露露团队放出的“受害者”通稿被顶上热搜，宇文集团的股价在跌停边缘反复横跳。

苏洛对此却像是全然未闻。他坐在四合院的梨树下，陪苏旗下棋，指尖拈着一枚黑子，眼神沉静得像深潭。

“爷爷，我错了吗？”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风拂过树叶。

苏旗拈着白子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棋盘上纠缠的棋子上：“你真的想和他站在一起？”

“是。”苏洛没有丝毫犹豫。

“若你是他，会怎麽做？”苏旗手起棋落，吃掉了他的一只车。

“我会用苏家的暗线，先把魏家挪用公款的账本甩到证监会门口，再让新星家族二十年前的烂账见光。”苏洛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舆论算什麽？能掀起风浪，自然也能压下去。”

苏旗挑了挑眉，又拱了一步卒：“可宇文杰选的是硬抗。他把所有压力都自己扛了，连你递过去的青铜令牌都没接。”

“他怕我弄脏手。”苏洛的指尖在棋盘上轻轻点了点，落下一枚黑子，“但他忘了，我手里早就不止一块令牌。二胖传来消息，魏家在海外的账户已经被苏家冻结了，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苏旗看着他眼底的从容，忽然笑了：“你这棋路，倒是比以前狠多了。”

“被人逼到绝境过，自然知道该怎麽挥刀。”苏洛语气平静，“上辈子我输在太在乎别人的眼光，这辈子……”他顿了顿，眼神陡然锐利，“谁挡路，就斩谁。”

苏旗用炮吃掉他的马，意味深长地说：“宇文杰的棋路刚猛，你的却阴柔。你们合在一起，才是无懈可击。”

苏洛擡眼，正好对上爷爷了然的目光，忽然明白了什麽。他擡手用象吃掉对方的炮，棋盘上的局势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结束了。”苏旗看着棋盘，笑了笑，“和棋。”

苏洛望着棋盘上纠缠的黑白子，突然站起身：“我知道该怎麽做了。”

他转身往门外走，阳光穿过梨树的缝隙落在他身上，将那道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四合院外，一辆黑色轿车静静等候，宇文杰坐在车里，指尖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上苏洛的照片，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忧。

当苏洛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时，他立刻推开车门迎上去，像是怕晚一步，这人又会消失似的。

“上车。”苏洛拉开车门，语气不容置疑，“魏家的海外账户冻结证据，该交给媒体了。”

宇文杰一怔，随即眼底爆发出狂喜的光。他知道，苏洛这是要亲自下场了。

车子缓缓驶离，後视镜里，四合院的飞檐渐渐远去。而城市的另一端，魏家别墅里，魏露露正对着镜子练习着委屈的表情，浑然不知一张由苏家暗线和宇文家势力编织的大网，已经悄然收紧。

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早已汹涌。这场属于他们的反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