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教授的每一句都直戳陆季怀心窝,他不是没想过,但也只是一瞬,然後便被他心中的喜悦冲走。
他想当然的认为,他欢喜白白是江郁白,却忽略了人与人之间的个体差异,更忽略了他内心的情感铺垫。
他暗恋白白,他对江郁白有好感,当这两个人画等号时,他的内心是激动的。
但,
陆季怀开始回忆反思,江郁白是有些讨厌他的,而江山如画,也只是白白直播时挂在口中的男神。
或许真的像葛教授说的那样,江郁白根本不在乎江山如画是怎样的,是谁,那只是他的情感寄托,或许江郁白心中的男神,只是江郁白自己臆想出来的完美角色。
而他今日做的,或许就是在扼杀江郁□□神上的最後支撑。
陆季怀闭上眼,不愿继续想。
“你喜欢江郁白,就别以喜欢之名行伤害之实。”葛教授将抽屉里的病历本取出,推给陆季怀,“江郁白的病历我看过了,他经历的创伤或许只有他自己能治愈。”
“你不放心交给我来治疗,我也明白你的考量,但我希望你能考量考量你现在做的,你所做的真的是在帮他吗?还是只是自私的满足自己的欲望,将你自己的感受强加给他。”
葛教授笑着将一旁的病历架推给陆季怀,“帮我查个房,查完,我带你去见曾经和江郁白一样被囚禁在同一个精神病院的,”
葛教授顿了下,没再纠结如何称呼,便关门离开了。
屋内,只留下陆季怀一个人纠结。
他知道葛教授的用意,他离开患者太久,已经失去身为一个医生的敏锐了。
十一点半,不知葛教授是不是故意的,时间掐的非常准。
他想知道当年精神病院的事,就肯定要放江郁白鸽子。
若他现在赶去见江郁白,
见了又能如何?
陆季怀苦笑着,葛教授不愧是心理学上的专家,他明知其手段,却又不得不按照那根索引去做。
陆季怀抱着病历本,走出办公室,开始他的巡房之旅。
期间,他拜托徐光宇转告林雯,帮他照顾好江郁白,他注定要当一个背信弃义的人了。
葛教授实验室里的患者,可以说都不是等闲之辈。
哪怕是陆季怀这样的天才斡旋在其中,也难免不被当猴耍。
葛教授端着杯咖啡在玻璃窗外观察,时不时跟身边助理说两句,记录些数据。
陆季怀这个免费的劳动力很称职,患者和患者间隔时还出来主动告知数据。
“我缺个帮手,一个真正能明白我在做什麽的帮手。”葛教授无比欣赏的望着陆季怀,诚挚邀请。
“我不擅长这些,”陆季怀在门口给自己消毒,准备前往下一间,“只希望我巡完後,您能遵守承诺,带我去见那位。”
叮——
为了防止患者情绪激动而做出什麽,陆季怀的手机一早就放在里怀,此刻正巧他洗完手。陆季怀再次给自己消毒,从怀里掏出手机,点开,
是一张图片,朦胧的夜色下,恍恍惚惚可见一个蜷缩的身体。
陆季怀的心被图中人牵动着,他擡头看着实验室里明亮的灯,又想起刚刚进门时葛教授的助理好心提醒他摘手表的举动,一丝悔恨漫上心头。
葛教授倾身,扫见照片角落里熟悉的身影,道:“看来,你需要抉择一下了,又或者,你赌一把,赌他,爱江山如画超过一切?”
见陆季怀站在原地,葛教授眼神示意身边的助理离开。
“提醒你一下,你现在过去,不仅要和江郁白解释,还错过了见那位的机会。”葛教授抿了一口咖啡,道,“後面还有三位,对于你来说,也就一个多小时。”
“或者,你考虑下我之前的提议呢?”葛教授运筹帷幄,“只不过,现在不是我在求你了。”
陆季怀蹙眉,冷笑,他真是太久没和这些老奸巨猾的打交道了,真当他是傻的,这一个接一个的陷阱放在他面前等着他主动往下跳。
陆季怀脱下白大褂,道:“知道为什麽我从始至终都不愿加入你的实验室吗?”
“为什麽?”葛教授问,他几次三番向陆季怀抛出橄榄枝,也曾威逼利诱,哪怕是今日这种情景,陆季怀都不曾松口,他很疑惑。
“我不像你,我主修未成年,而未成年不会像你们这样,心思深沉。”陆季怀连看都懒得再看葛教授一眼的从其身旁经过,“我觉得你最应该研究的是,这玻璃窗隔着的病患,到底在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