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江郁白率先投降,跑上楼,将刚刚扫到床上的零食一股脑的抱在怀里。
江郁白用衣服下摆兜住零食,往陆季怀怀中一抛,将水杯和感冒药往前一递:“吃药。”
江郁白:“喝水。”
江郁白:“多喝点。”
陆季怀很听话的遵照江郁白的指挥,将空空的水杯递还给江郁白後,开始专注江郁白抱过来的零食。
“这个西梅干好吃还是这个杨梅好吃啊?”陆季怀左看看,右看看,将每一个包装袋都打开嗅嗅。
“都好吃,”江郁白将感冒药放好,回身又倒了一杯水提前凉上。
发烧的人体热,口干,多喝水总是没坏处的。
回身就见陆季怀在研究芒果干,江郁白提醒道:“你芒果不过敏吧?”
“不知道。”陆季怀摇头,伸手去拿,“国外没有这些。”
“啊,好多人对芒果过敏,你现在生着病,可经不起再过敏了,这个不许吃。”江郁白将芒果干抢回,“等你好了我给你买新鲜的吃。”
“一言为定。”陆季怀擡眸。
“一言为定。”江郁白郑重点头。
“那,我应该先吃哪个啊?”陆季怀看着自己周围的预包装袋,犯了愁。
“要不,”江郁白看过去,陆季怀一个没吃,却将所有的包装都打开了,好在这些果干零食里面都还有小包装,不然,他真不敢想,一会陆季怀一个起身,会酿成多大的事故,“要不咱先去医院看看吧,我实在找不到温度计去哪了。”
“不想去医院,我吃了药,应该没事了。”陆季怀固执的摇头,继续在零食里寻觅,他对每一样都很好奇,每一个都分外的吸引着陆季怀的注意。
“要不回房间睡一觉?”江郁白提议。
“这些,我都没吃过,我可以每一样都尝一口吗?”陆季怀问道。
“好,我们先回房睡一觉,然後起来吃点饭,再吃零食好吗?”江郁白哄骗着,“我煮了粥,你醒了可以就着果干喝粥,很好喝的,我之前生病就这样吃。”
江郁白感觉陆季怀停留在他身上的眼神有所改变,但定睛再一看,又似乎和刚刚没什麽区别。
他摇了摇头,伸手想去扶陆季怀,却再一次被陆季怀躲开。
“我在国外生病时也很想吃中餐,但国外的晚上是没有超市开门的,我出去找,走了好远都没看见有亮灯的地方,”陆季怀抱着那袋芒果干道,“回来时,不小心撞到一个醉汉,”
陆季怀一顿,笑着看向江郁白:“我那个时候,第一次感觉生命是如此珍贵,却又如此轻贱。枪口是凉的,很凉,血是热的,热得烫人。”
“你,受伤了吗?”江郁白的声音很轻,像置身那个夜晚,生怕惊到陆季怀。
“没,受伤的不是我。”陆季怀笑着回答。
“在国外,没钱看病是很难的,我这种小病,是不配得到医疗资源的。”陆季怀指向茶几上的感冒药,“我第一次生病时,感冒药是徐光宇送给我的,就是那天吃饭话很多的那位。”
江郁白记得,他当时还觉得神奇,陆季怀和燕律师这种人,为什麽会有个有些聒噪的朋友,原来……或许也算是生死之交吧。
他听林初说过,留学时,打球腿受伤去医院,不仅要等到周一排上队,还要承担巨额的诊费,最恐怖的是,那医生见林初瘸着上过红药水的腿,上来就是“截肢吧”。
硬是将林初吓得做了好几日噩梦。
“国外没有果干,新鲜的水果都很贵,”陆季怀继续道,“草莓是硬邦邦没有味道,需要沾着糖吃的,”
“夏天,我们好几个人合资买了半块西瓜,西瓜皮是要洗干净拌凉菜的,”陆季怀剥开一块梅干放入口中,“最初的日子很不好过,回家的路上是要被抢劫的,哪怕把钱藏在怀里,都是会被偷干净的。”
江郁白没出过国,听得很认真。
陆季怀点头,笑着指着梅干的包装袋,道:“这个很好吃。”
只是一袋很简单的梅干,超市里不到十块钱。江郁白很小的时候吃过,那味道一直记到现在。哪怕现在长大了,梅干的工艺改变,味道也不似从前,但每次去超市仍忍不住多抓几包囤在卧室里。
“你小时候没吃过吗?”
陆季怀摇头:“没,我小时候,不允许我吃这些的,大人会说这些糖渍的不健康,水果不新鲜。”
江郁白有些心疼,他的童年,虽然……但他还是过过几年幸福时光的,哪怕,那只是短暂的表象。
“我记得,有一次,有人在网上出二手的LV,才五百多,根本没人要,可下面那个人出三包临期的螺蛳粉,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要,燕少辰,就是那个燕律师,”陆季怀笑着眼泪都快出来了,“燕少辰起了个大早,倒了四趟车,以三倍的价格将那三包抢了回来。”
“我们在公寓里,每天看着桌上的三包螺蛳粉,动力满满,”陆季怀道。
江郁白听得出神,带入自己,恐怕会哭着吃那三包来之不易的中国零食:“那味道很好吃吧?”
“不知道,我们三个都没吃到。”陆季怀摇头。
“那,你睡一会儿,我出去买螺蛳粉,一会儿你睡醒,我们尝一尝,好吗?”江郁白心疼。
陆季怀:“好,听说,要加炸蛋的才好吃。”
江郁白:“好,炸蛋,鸭爪,猪蹄,我们吃最豪华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