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景澄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扫视着,冷笑着点头:“哦,嗯,这麽多年,依旧,呵。”
江郁白已不似年少,脸上再也不会因此出现无措,悔恨:“这,你管不着,我还你一个肾,你我再无关系。”
什麽财産,他不稀罕。
母亲应该也不希望自己和他过多纠缠。
邵景澄笑着坐下,道:“好,既然如此,多说无益,你今日就将肾留下,我肯定再也不找你。”
“可,还没”配型。
江郁白倏然呆住,不解的看着面前淡定自若的人,渐渐的,江郁白建立起的心理防线开始瓦解,他自嘲的苦笑着,摇着头,浑身的力量在眼神与邵景澄接触的瞬间失控。
他以为,他早就看透了邵景澄,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在此刻,他的心还是好痛,像一把磨了好几年的匕首,直直的插进他的心脏。
陆季怀扶住江郁白後倾的身,坐在侧面,支撑着江郁白。
面对高高翘起二郎腿的邵景澄,陆季怀没有发火,反而极为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会是此番:“你亲自将他送进去,当然有江郁白所有的病历,自然也有所有的数据,配型什麽的早就做过了吧,今日约在此处,也是早有打算吧。”
“是又如何?”,邵景澄淡漠的瞥了一眼脆弱的江郁白,“我邵景澄没有在这麽废物的儿子,养他自然也不能是亏本的买卖。”
“你这就不装了?你就不怕他反悔?”,陆季怀道。
“不会,江家人就这样,说好听点是信守承诺,说难听,就是死脑筋,他妈就是,他也不例外。”,邵景澄的眼里满是不屑。
“是,我不反悔,楼下准备好了?那我下去。”,江郁白强撑着从沙发上站起,一个肾,换和这个恶心的人再无关系,值。
陆季怀蹙眉,一把拉住江郁白,将人按到椅子上:“乖,听话。”
“换肾,近亲配型并不是个优选,有时候,反倒是弊大于利。”,陆季怀道。
“走吧,”,江郁白扯了扯陆季怀的衣摆,无奈道,“血,短时间恐怕很难找到肾源。”
“那另一个儿子呢?是不匹配吗?”,陆季怀没有理江郁白,继续问道。
江郁白不想听这些,拉着衣摆的手再次用力。
“是因为换肾的本来就不是你?还是因为,你不敢做配型检查,害怕一旦配上,却解释不了,你根本不想给你那个宝贝儿子一个肾?”,陆季怀继续道,“你,的确是一个优秀的商人,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抓着衣摆的手掉落,连同一起掉落的还有江郁白的心。
他没想到,邵景澄居然这麽,这麽……
用一个儿子的肾去救另一儿子,天底下,怎麽会有这样的父亲,江郁白不理解。
得到一个身份,得到权力总要经历考试,为什麽,成为“父亲”却不用考试。
而“父亲”的权力,对于“儿子”,似乎是天底下最大的。
江郁白的心疼到近乎麻木,他看着邵景澄的眼神慢慢变冷,然後归于平静,像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心死莫过于此吧,江郁白蓦然感觉自己此刻浑身轻松,压在心头的石头在不知不觉间已然消散,他平静的掏出手机,将尘封已久的邮件发送出去。
道德,底线,一切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妈妈说,你是爱她的,哪怕到最後,她也说你曾经是爱过她的,”,江郁白面无表情,似乎说的事与他毫无关系,“但我此刻明白了,你这样人,从来不会爱别人,你爱的只有你自己,为了你自己,你不择手段。”
“你,你什麽意思。”,邵景澄的心突然一紧,看着江郁白的脸,竟生生看得有些恐惧。
江郁白浅笑一下:“妈妈死前给过我一个密码,让我用这个密码自保。”
“你,你什麽意思,你这话,什麽意思。”,邵景澄心头萦绕的恐惧愈发加深。
“我刚刚,突然想起来了,你说,神不神奇。”,江郁白大笑着,笑着笑着,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什麽治疗同性恋,你在乎吗?你根本不在乎,给我送进精神病院,目的是什麽,我现在才想明白。”
“为什麽,你不想理我,却几次三番的出现,伤害我,试探我。害怕我有知名度,一旦我出名,你就要想尽办法打压我,搞臭我”,指尖轻轻将眼泪擦去,“我的心理疾病,是你搞的吧。”
江郁白道:“只是你没想到,你当年费尽心力让我忘记的,我全都想起来了。”
江郁白:“你当年用电击疗法引导我,想让我依附于你,却没想到,我心底有人,有支撑,你没成功,才有了後续的这些吧。”
“还有这次,发现我网络身份後,纵容你那个宝贝儿子与我相争,不,不,不,或许就是你蓄意引导的。而你现在之所以想救他,是因为你外部麻烦缠身,内部家族虎视眈眈,你需要有个继承人帮你挡枪。”
邵景澄怒斥:“江郁白!”
江郁白笑着:“怎麽,说到你痛点了?邵景澄,你就是人性的最低端,但我和你不一样。”
“我答应你这个父亲的承诺,依旧有效,”,看着邵景澄微微缓和的脸,江郁白继续道,“你只要将你的肾给你那宝贝儿子,我就给你一个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