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过去每个春夏秋冬毫无区别的一天。
“滴答滴答”,时钟的轮盘走到一点五十。
“我差不多凉快了,等年级主任查完,还能睡个午觉,先走了。”蒋崽在楼梯间招招手,转身离开。
“嗯嗯再见,现在到我们了,问题在上面,你们先写或者想一想。”班长把纸和笔塞到温予年手里。
而後她摸摸裤子口袋,吸一口凉气。
谢馀问:“怎麽了?”
“我录音笔没拿,回教室找一下,你们等会哈,”班长也跑开了,“相机,我留在这。”
温予年本想说没录音笔也行,但想到她对视频质量要求高,便没开口,多等一会也没什麽。
他低下头,把手写纸放到他和谢馀中间,一字一句读着:“问题一,你们两个为什麽互看不顺眼?”
“问题二,对彼此的讨厌程度。”
“问题三,有没有可能化解恩怨,喜欢上对方?”
读到後面,温予年直接没声了,瞄一眼谢馀:“你想回答吗?”
比他接受的日常采访还大胆。
谢馀盯着上面的问题看了一会,移开视线:“你不敢?”
“谁不敢了?”
就冲他这句话,温予年绝对会答的:“刚好,两张白纸,你一张我一张。”
他和谢馀拉开距离,背对彼此,想想停停地写着。
温予年挺好奇谢馀的答案,偶尔咬着嘴唇偷看,被谢馀抓个正好。
“离我远点。”
谢馀也往後走了好几布,快要藏进厕所。
温予年:“好好好,我去楼梯那边行了吧。”
分针向十二点逼近,秒针像是陷入鬼打墙,在原地不停绕圈。
直到某一刻——
“温予年丶谢馀,我回来了。”在四五楼平台,班长挥舞着手上的录音笔,欢呼雀跃。
与此同时,秒针与分针完美重合,“哒”。
下午两点。
午睡中的沐阳市,被突如其来的震动吵醒,越来越强烈。
山上泥土散落,顷刻间盖住山脚的房屋;窗户玻璃碎裂,刹那就脱离倒下;电线缠绕树枝,一同压在路上。
楼梯瞬间坍塌,班长一脚踩空,难以相信地擡眸看一眼温予年。
温予年脸上的笑容消散,拼命伸长手臂,却只是和她的指尖轻轻相触。
随着墙壁掉落和无数尖叫,她无力地坠入底层。
温予年愣在原地,红了眼眶。
谢馀一把拉过他,躲开掉落的天花板,在下陷的地板上跃起,中途不慎勾到相机挂脖带,两人摔倒,滚进厕所门後三角区。
险而又险地,与裸露的钢筋擦过眉眼。
那天,温予年看见的大地,能吃人。
地面像海浪一波一波地翻涌,大地不再是大地,而是无底的深渊。
它吃掉了自己同窗的同学,吃掉了讲台授课的老师,吃掉了清扫走廊的清洁工。
世界白茫茫一片,最後只剩下废墟,与呻吟在耳边萦绕不散。
尘土飞扬,天地翻转,沉于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