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和沈彦泽勾肩搭背的顾鸣川吹了声口哨。
江以桓瞥他一眼,顾鸣川立马露出讨好的笑,手动拉链式闭嘴。
“哦,谢谢你的喜欢。”短暂的沉默后,江以桓开口了,语气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甚至有点敷衍的疏离。
“只是我挺好奇,你说关注我很久,从新生报道到今天,才过去几天?你总共才见过我几面,和我说过话、了解过我么?就说喜欢我,会不会有些……”他顿了顿,咬字加重,“太轻浮了?”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江以桓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他眼神里那种带着审视和玩味的压迫感。
忽然,他目光锁定在人群里的时绥身上,唇角那抹恶劣的笑意加深了,仿佛在欣赏一只被逼到墙角,无处可逃的小动物。
“——而且我身上还带着婚约,不信你去问他。”
江以桓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看热闹的细微嘈杂,犹如一把精准的匕首,直刺向时绥。
漆黑眸低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
时绥一个激灵,也不知道江以桓什么时候发现他在偷看的。
时绥装没看见地闷头往前走,下一秒,阴影垂照头顶,他被沈彦泽和顾鸣川拦住了去路。
两人跟两堵高大的墙似的,彻底堵死他逃走的可能。
“哟,想去哪儿啊?”顾鸣川脸上挂起看好戏的笑容,对那个告白的女生说,“问吧,他是我们江哥的小跟班,最清楚了!”
周围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聚焦在时绥身上。
告白的女生带着探究、好奇,甚至一丝求助的眼神望着他。
时绥:“……”
你看我没用啊,我不能说错话,得要让主角攻满意的啊!
这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般抓住了时绥混乱的思绪。
他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一般抬起头,努力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甚至带着点谄媚意味的笑容,目光却不敢真正对上江以桓的眼睛,只敢落在他肩膀的位置。
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拔高。
“对!这位同学,江哥他有婚约在身上……他和他未婚夫真的非常恩爱!”
时绥和朗读诗词一般,语速飞快,又富含感情:“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感情特别好,是神仙眷侣,真的!江哥心里除了和他有婚约的对象再也容不下别人了,你还是放弃吧!”
他说得斩钉截铁,掷地有声,配上那张努力挤出笑容却显得更加苍白的脸,效果异常诡异。
啊啊啊全都在看我,好社死!
现场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死寂。
也不知道是不是时绥喊的太过真情实感,沈彦泽眼中掠过一丝诧异。
顾鸣川嘴巴微张,有点反应不过来。
而江以桓……
江以桓眼底的玩味和戏谑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犹如实质的疑惑:“就没了?”
“啊?”时绥愣愣的,“还、还有什么?”
居然不吃醋?
不对。
这完全不符合时随过去留给他的印象。
那个曾经为了他一个眼神就能欣喜若狂、为了靠近他可以不择手段的时随,听到他当众拿自己和喻之夏的婚约当挡箭牌,甚至被点名出来“作证”,反应居然只是急于帮他坐实这段“恩爱”关系,然后撇清自己?
江以桓眉头蹙起,左耳单侧的耳骨钉衬得他眼神更冷了。
审视的目光如有实质,试图穿透时绥那层虚假的笑容,看清他真实的情绪。
就在这时,顾鸣川为了打破这诡异的沉默,也为了找回点小跟班的本分,习惯性地对时绥扬了扬下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吩咐口吻道:“哎,时随,别搁这儿傻傻杵着了,江哥烟没了,去校门口便利店买包万宝路,老规矩微信转你。”
这是过去“时随”最常跑的腿。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时绥身上。
时绥:“……”
跑个屁呀,真当他那么闲吗?他还得赶过去上课。
时绥:“不好意思啊,我下午有课,王教授的课,特别重要,不能迟到!我、我先走了,江哥再见,顾哥再见,沈哥再见。”
他又快又急地说完,甚至不敢再去看江以桓的表情,趁着顾鸣川还没反应过来拦他,猛地一个矮身,像条滑溜的鱼一样从顾鸣川胳膊底下钻了过去,然后头也不回,拔腿就跑!
那速度,简直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
斜挎包在时绥身上剧烈地晃荡,他跑得踉踉跄跄,好几次差点撞到路边的学生,但他根本顾不上,只拼命地朝着院校的方向狂奔,仿佛多停留一秒就会狗带。
顾鸣川看着时绥瞬间消失在道路尽头的背影,张着嘴,半晌才找回声音,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操……他……他跑了?他居然跑了?!他敢不去买烟?!”
沈彦泽若有所思地看着时绥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身边神色莫测的江以桓。
江以桓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落在时绥消失的那个路口,久久没有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