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中只亮了盏小灯。
光线斜斜地打在男人的侧脸,勾勒出线条优美的轮廓。他低着头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听到卧室传来的响动后,懒懒地朝这边投来视线。
禄沧站在离他几米外,定定地看着他。
“好了?”
封赫池见他这么快就从房间里出来,挑了挑眉。
禄沧嘴唇微张,想说些什么,却又被男人的声音打断。
“好了就赶紧去做饭,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禄沧的动作顿了顿,他并未听话照做,依旧站在原地盯着封赫池看,轻声地开口。
“我现在没有力气,拿不起来锅。”
“啧。”
男人咂舌的声音不算大,却在安静的客厅中显得分外清晰,透着些许不耐烦。
“算了,我出去吃。”
他没再多说什么,站起身来,似乎懒得跟禄沧再浪费口舌。
少年的眼神微暗,目光幽深地盯着他的背影。
封赫池跟以前不一样了。
若是放在曾经,他断然不会听自己的任何理由,尤其是这样带着拒绝的意味,会让他觉得拂了他的面子让他丢脸。
无论是体罚还是强迫,直到禄沧乖乖照做为止,他都不会罢休。
可如今的封赫池只是不耐烦地决定出去吃而已。
预想中的责骂,惩罚,都没有。
哪怕他的表情依旧厌烦。
眼看男人不紧不慢地走到门边,抬手握住门把手,禄沧收回视线,目光低垂盯着地板。
不过这么一来,他自己的晚饭也没有着落了。
他身上放着点钱,但那是为了买菜准备的,没有特殊情况时,他绝不会动那笔钱。
毕竟曾经因为没有掌握好花钱的方式导致月底零钱告急,哪怕他放学后就蹲守在菜市场,却连最便宜的鸡肉都买不到。
后果自然是封赫池大发雷霆地命令他在墙角保持了同一个姿势待了三个小时。
站起身时,膝盖疼痛僵硬到无法伸直,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每次行走和上下楼梯都在钻心的疼痛之中熬过。
算了,反正只是一顿饭不吃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喂,你。”
门口传来声音。
禄沧倏地抬起头,看向靠在门边的封赫池。
他们之间向来不会用称谓来称呼彼此,哎,喂,这种词已经是最正常的叫法了。
他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过,停在他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封赫池转过身扭动门把手推开门,他的声音随着楼道的过堂风送入禄沧的耳朵。
“你跟我一起去。”
*
墙皮如癣般大片地斑驳脱落,桌面经年累积的油渍凝结其上,反射出头顶白炽灯的光,深处飘来呛人的油烟味。
坐在这家小餐馆时,禄沧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不动声色地暗暗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