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影:“别老是您您您的,你是首都人吗?”
费德拉笑了:“可是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称呼您,在主人面前不可不敬。”
白千影不由道:“你现在已经是受人尊敬的教廷主教了,早就不是被拍卖的家奴出身。”
费德拉点点头:“是啊,好可惜,本来想给您当一辈子的家奴的,可惜您不要我了。”
那一头金色长发已及腰身,泛着绸缎般的光泽,光洁的脸上没有疤痕,只有高挺的鼻梁上留了一道浅浅的痕迹,但是瑕不掩瑜,他仍旧被民众们赞为上帝赐福过的脸庞,早已不是当年狼狈不堪、头发蓬乱的家奴模样。
白千影沉默半晌,道:“我为什么让你走,你不知道吗?”
费德拉收起爪牙安安稳稳地在白千影身边待了一整年,明明是高大挺拔的体格,却愿意跪在白千影面前为他穿鞋。
白千影说过很多次不需要这样,费德拉却好似乐在其中,甚至亲自打造了一个项圈戴在脖子上,将牵引绳递到白千影手中。
那几年,提到白千影身边这个人,用到的词都是“他的那条狗”。
白千影和普通世家子弟不同,提倡平等,警告过许多次不许用这样的侮辱性字眼称呼费德拉。
“他有名字,”白千影皱了皱眉,道,“他叫费德拉,我亲自取的名字。”
“是吗?但是这位——费德拉,是他亲自告诉我们,他是你的狗,哦,你的狗来了。”
白千影转过身,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费德拉轻轻抓住他的手腕,抚上他的腰低声道:“小心,主人。”
他看起来如此乖顺而忠诚,简直让人不敢置信他会做出绑架白千影并杀死三十个白家护卫队队员的事情。
家主带人找到他时,他蜷缩在边境一处不知名的小屋内,紧紧抱着白千影。
小屋周围倒着数十具护卫队队员的尸体,没有外伤,脑域被毁,一击致命。
是精神攻击,这样一条匍匐在白家多年的狗竟然有这样恐怖的能力?
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白千影垂着头,似乎也昏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费德拉的手笔。
白家没想到会耗费如此多人力才把白千影救了回来,护卫队长接连失去许多战友,红着眼睛想杀了瘫在墙角只剩一口气的费德拉。
费德拉握住了刀锋,抬起血红的一直眼睛,看向白千影:“……您要杀了我吗?”
今天,他结合热发作,才会把白千影掳走。
结合热发作的哨兵会对向导产生无法抵抗的欲望,亟需安抚与疏导,出现筑巢行为,对向导产生病态般的占有欲,越强大的哨兵破坏欲越强。
但是费德拉没有对他做什么,毕竟白千影年纪太小,甚至连哨向生理健康课都没有学完。
为了抑制自己肆意撕咬的冲动,他甚至自己戴上了止咬器,将脑袋埋在昏迷不醒的白千影肩头,长发披散下来,蜿蜒如金色藤蔓。
怀中散发着好闻味道且能让他镇定的人被抢走了。
白千影披着毛毯,回头看了他一眼,对护卫队长说:“今天他结合热发作,是虚弱期。”
说罢,他扭头就走。
后来白千影没再过问这件事,据说费德拉是死了,没想到再见面只是短短一年后。
16岁那年,他入学中央军校不久就自请去北部边境,大家都说他是不想活在大哥的光环下,被人耻笑,这才逃去边境。
当初吹捧他的人有多少,现在嘲笑他的人就有多少。
他离开那天没有人去送他,却遇见了费德拉。
彼时费德拉不但没有死,还一跃而成教廷的主教,大权在握风光无两,与白千影的身份一下子调了个个。
白千影看了看他胸前佩戴的十字架,点点头:“没有了主人,就去找主了?”
费德拉一身洁白长袍,袖口绣着金线,太阳纹底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他半跪在白千影面前,低下戴着橄榄叶花环的头颅,声音宛如唱诗班献给主的吟唱。
他蓝眼睛里藏着不改的狂热,声音似恳求:“我不怪您当初不要我,但请不要说我没有了主人这种话,那对我太残酷了。”
“只要您愿意,教廷的一切我都愿意献给您,只有一点要求——让我再次成为您唯一的、忠诚且卑贱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