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
“阿月!”卡厄斯兰那手上拿着一片宽大的芭蕉叶遮挡变得有些毒辣的太阳光,脚上的鞋还淌着水。
大白跟在他身边,去水里粘湿的毛还没干透,又在草地里滚了一圈,身上都染了草绿色。
今日日光正好,微生月薄和昔涟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他现在身体好了很多,村里的人也认识了不少,大家都很喜欢祝祭庭院新来的这个孩子,昔涟不担心他会在哪里出事了。
于是便点头让他出门去走走。
微生月薄走走停停,穿过翻滚的麦浪,走在田径小路间,感受着和煦的风。
日光渐盛,他有些受不住了,找了棵树乘凉。
光透过枝桠,风吹动碧绿的枝叶,在地面印出不规则的斑点。
微生月薄百无聊赖地盘腿坐在树下,小鸟飞来站在枝头歪着脑袋看他,蝴蝶也从花丛中飞来,扇动着翅膀带起绚丽的金粉,停在他的肩头不动了。
微生月薄歪了歪脑袋,没有驱赶它们,撑着头望着田埂的另一边。
绿油油一片中有了其他色彩,卡厄斯兰那从另一边跑过来,带来了绿色的风。
“阿月!昔涟让我来接你。”他又露出了小狗一样的表情,大白也蹭到微生月薄身边,呜汪呜汪地叫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微生月薄将手伸出去就要搭进卡厄斯汗津津的手里,他突然收了回去,在衣摆上胡乱擦干,才又伸出来递到阿月面前。
与他带着薄茧的手心不一样,阿月的手很软很小,完全被他的手包裹住。
卡厄斯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看了好一会儿,才又傻笑起来。
“笑什么呢?”微生月薄用手作蒲扇扇风,好一会儿没听见他回答自己的问题,一转头就看见他笑的很傻。
“嗯,就是昔涟说的嘛。”卡厄嘿嘿一笑,一手牵阿月,一手拿芭蕉叶,都没办法给阿月扇风了。
人为什么不能多长几只手呢?
他将这话说给阿月听,却惹了笑。
阿月骂他是傻瓜。
被骂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他真的生病了,不然为什么会希望阿月再多骂他几句呢?
大白欢快地在前面奔跑,两个半大少年走在后面,细碎的交谈声逐渐远去。
青草漫过脚踝,落下的脚印是翠绿的颜色-
金色的。
麦穗,是大地的黄金。
田野里翻滚着金色的麦浪,沉甸甸的麦穗如同麦尖上点缀的琥珀。
丰收的季节,大人小孩都出动去到田野里。
日光滚烫,孩子们总爱在麦垛上打滚,沾了一身刺芒。
然后呼朋唤友结伴去往海边,下饺子一样清洗掉身上的污秽。
夜里,金红的篝火升起来,所有人都在欧洛尼斯的神像面前,唱歌跳舞,欢庆丰收。
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有吟游诗人献唱诗歌。
微生月薄被卡厄斯兰那牵着手,选了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夜风轻缓,篝火将每个人的脸照亮,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丰收的喜悦。
吟游诗人拨动里拉琴,舒缓的琴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墨涅塔啊!金丝的女神,请让我们的心因爱而丰盈,让沃土捧出饱满的麦穗,葡萄藤压弯支架,油橄榄流金。”
风将诗歌吹向远方,夏日,夜空,蝉鸣。
卡厄斯兰那在新的一年认识了新的朋友。
很漂亮的朋友。
他偏过头去看坐在自己身边的阿月,对方安静地听着吟游诗人歌唱,雪溶溶的脸,被篝火染成红色。
那双澄澈明亮的眼睛也被染成深色,宛若上好的红宝石。
微生月薄偏头看他,露出疑惑的表情,卡厄斯兰那有些狼狈地挪开视线。
还未曾察觉自己心意的少年,看着高升的焰火,许下了心愿。
希望阿月能够永远留在哀丽秘榭,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蓝色的。
卡厄斯兰那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纯粹的蓝色。
像天空,像大海,纯净美好,没有一丝杂质。
那双眼睛总是盯着微生月薄,带着各种意味。
担心,关照,喜爱,还有仓皇失措。
不知道什么时候,卡厄斯兰那总偷偷去看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