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能训练更是往死里练,双腿利落的大和敢助爬山追逃时像头豹子,阳向只能咬着牙死跟,肺都快喘炸了也不敢停。
啊啊啊!究竟是为什么!
他跟着大和敢助、诸伏高明跑了不少案子。第一次出现场,满地血污混着腐烂的恶臭,连几个老警员都扶着树吐了,唯独小林向阳,这看着跟面片儿似的单薄小伙子,面不改色地戴上口罩手套,紧跟着大和敢助就进了现场。
这一点着实让两位警部等一众人另眼相看,还有问小林是不是没吃早饭,所以逃过一劫的。
小林只是憨憨一笑说他“感觉还好”
——不然阳向学医那么些年,上辈子岂不是白干了。
警署里的氛围暖,有次追逃犯,大和警部后半夜才押回去,一进门发现搜查一课的人全没走,都在办公室等着消息。
听说他是第一次来长野,上班间隙,大和敢助竟还有闲心带他去善光寺,一座一千四百多年的古寺。他们去得早,天还没亮,就见有人虔诚祭拜,时不时对着僧人深深鞠躬。
寺门古铃铛的轻响飘过来,仿佛从千年前荡到耳边。循着远处望去,雪山裹在雾里,连时间都像凝住了。
离开时,阳向跟在大和敢助身后,小声嘟囔了句“想去看猴子泡温泉”,轻得几乎不可能听见。
“啥?”大和敢助披着军绿色外套扭过头,粗眉皱着。
“没、没什么。”
阳向低下头快步走,冷不防撞上前方魁梧宽厚的高达背影,那身绿色棉大衣硬邦邦的撞得鼻子生疼。阳向还在揉着发红的鼻头,突然听到头顶落了一句话:“改天带你去。”
阳向愣了愣,反应过来时,嘴角已经忍不住翘得老高,小跑几步追上,和他并肩而行。
*
长野离东京有些距离,县境阔大,市镇却小,可这里的一切都透着股劲,温暖朴实,果敢麻利,善良真诚。
就像他的“雪乡”名讳,当第一片雪花落下,到满天皆白,那景致总也不够看,也是他从前没见过的。不知不觉,竟已过了一个月。
披着卡其色短款风衣的诸伏警部,身姿挺拔如松,干练沉稳,静水流深。
他们漫步在一片静谧的森林,巨木擎天,四下皆静,天地一白。
“小林要回东京了吗?”
“嗯嗯。”阳向应着,支线设定里,他本就是来长野实习的短暂过客,这样离开时才不会太突兀。可待得久了,终究是不舍。
在这里被叫“小林”“向阳”的日子,总让他想起上辈子,那个叫“林向阳”的二十二年人生。
诸伏高明瞥见他冻得通红的手,忽然停下脚步。在阳向疑惑的目光里,他摘下自己的手套,带着成年男子体温的棉绒织物轻轻套上年轻人的手。
阳向愣了一下,脑袋被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抚摸。诸伏高明沉静温和地告诉他:“这一个月,你做得很好。”
“小林回去后若见到景光,替我告诉他,万事小心,我在长野一切都好,不用挂记。”
阳向说了声好。
不远处传来大和警部一如既往的大喊:“孔明!小林!快点!雪要大了!”
*
雪大了。
雪太大了——
飞扬的雪片像疯了,扑下来,积雪没过脚踝,咯吱作响,刺耳极了。
前方的路早没了形状,天底下只剩一片白,跟假的一样。
白得能吞掉乱石枯枝,要把所有藏在暗处的龌龊都裹进去。
那些黑的、红的,到底是生是死,是干净无辜,还是肮脏罪恶,全被这雪盖着,谁也分不清。
就在几天前,大和警部终于在雪山发现了甲斐真人案疑犯瘦子的踪迹。
此刻,他正独自追进这片茫茫大雪里。
*
他不许阳向跟着。
前一天,个扎着马尾、满脸胡茬的男人,在这件事上强硬得没半点转圜余地。
“这是我的私事,你出了事,我没法跟你父母家人交代。”
阳向犟回去,说父母早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