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忙回头寻找声音的主人,发现只是一位和顾渊声音相近的乘客。
一周的假辅导员已经批准,但他还没来得及和爷爷说。
又或者,他想先斩后奏。
这些年顾老对他乘坐飞机的次数是有限制的,当年父母和爷爷那场空难,真凶至今都未查明。
当然,也可能没有所谓的真凶,但顾老还是怕有万一。
空乘推着餐车缓缓经过,他要了件毛毯,蜷缩在座椅上缓缓躺下。
再有十四个小时,他就能见到顾渊了。
他见到顾渊要说些什么呢?
他反复摩挲着手机,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冲动。
至少他来美国前,要先告诉顾渊,或者带着管家叔叔。
他长这么大,出国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别说独自来到异国他乡。
想行李箱里那几件简单的衣服他就想笑,幸亏他的签证有效期比较久,否则他根本没办法去美国。
巡航高度逐渐升高,周池鱼的耳膜微微泛痛,张大嘴巴缓解压强带来的不适。
他现在有点困,希望一觉醒来就能抵达美国吧。
波士顿洛根国际机场。
周池鱼在Uber上预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剑桥市西部。这里离MIT比较近,为了方便上学,顾渊最近一年才搬过来。
司机是一位话痨,见周池鱼是亚洲面孔,向他打听来美国的原因。
周池鱼很警惕,谎称自己是来找在美国工作的FBI哥哥,司机闻言惊讶地点点头,没再和他搭话。
他双手心虚地攥着风衣,出了一身的汗。
外面的天气不怎么美妙,空气中掺杂着一丝湿气,温度也比国内冷很多。
来到顾渊的公寓门前,他深深调整呼吸几次,不断重复着自己在飞机上练习的话术。
可他没有门禁卡,门口的安保人员根本不让他进。
犹豫很久,他给顾渊打了通电话,当忙音响起后,持续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任何回应。
空气中潮湿的气息快要让他喘不过气,他撂下手机,望着行色匆匆的人群,拉着行李箱准备找家咖啡厅先等等。
这天气,估计将会有一场暴雨。
草莓山社区面积比较大,以大片的湖泊绿化著名,周池鱼实在找不到商铺,最后找了个勉强能挡雨的屋檐坐在行李箱上出神。
他又试着给顾渊打了一通电话,对面依然无人接通。
汽车的鸣笛声在风声中显得微弱,周池鱼望着天边黑压压的模样,告诉顾老自己联系不上顾渊。
白温然和顾城也在美国,实在不行他先去投靠他们,也算有个先落脚的地方。
况且——
他低头看着自己行动不便的腿,默默皱眉。
他还裹着纱布,不能淋雨,否则有感染的风险。
自己住酒店也不是不行,但他有点害怕,就算在国内,他也没独自住过酒店。
而且……他把握不准顾渊是不是故意不接他电话。
沉闷的雷声越来越近,暴雨倾盆而下。
周池鱼的球鞋被雨水溅了些泥点,他向后缩了缩,从行李箱中取出一件衣服暂时披上。
打车软件迟迟没有回应,积水逐渐漫过路沿。
周池鱼已经退到最后,贴着冰凉的玻璃,浑身打着冷颤。
就在这时,他的身旁停下一辆轿车。
他为了躲雨,狼狈地向后退了两步,发现推开车门的人竟然是顾渊。
顾渊迈着急切的脚步撑伞跑下来。
“小鱼?你怎么来美国了?”
周池鱼冻得像只湿漉漉的卷毛小狗,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想……”
顾渊连忙帮他披上自己的外套,带着他上车:“先走吧,回去说。”
“嗯嗯。”周池鱼上了车,轻轻搓手,发现顾渊的气色也不太好。
梧桐树的叶子随着狂风疯狂翻卷,暴雨砸落在车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汽车内,两人始终沉默,顾渊将暖风调至最大。
“还冷吗?”
路程虽然只有两分钟,但顾渊还是加快速度,想让周池鱼立刻回家换套干爽的衣服。
“不冷了。”周池鱼悄悄偏头,注视着顾渊的眼睛:“哥,你刚刚是在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