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他就发觉这是男德经中的内容。
是任容楹撰写的第一章第二小节里的内容。
他居然不知觉中铭记于心了。
杜怀桑挣扎开来,见四周人都在看向自己,忙端正了下身子,轻咳了一声。
他调笑道:“你什麽都不知,那一会如何去入洞房?让你娘子笑话你不成?”
程眙的耳根彻底红透,入洞房丶娘子丶这两个词汇从前对他来说过于陌生,现在竟然就摆在面前。
他不知该怎样与杜怀桑解释,两人是约定俗成的“婚姻”,没有夫妻之实。
既如此,那何谈什麽入洞房?
瞥见程眙不说话了,杜怀桑还当他是羞怯。
他大言不惭道:“你我二人从小熟识,你若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尽管来问我!”
程眙撇过头去,喉头却滚动了一下:“没有什麽想问的。”
他起身,想快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杜怀桑支腮,饶有趣味地看着程眙离去的背影。
*
入夜,繁星点点。
房门外,一片的红绸锦色。放过的爆竹连连,红灯笼高悬,映得外边霞光闪闪,
任容楹坐在床榻上,她把盖头取下,候着程眙的到来。
这一天,是程家也是任家的大事。各家眷都挂着笑颜,她作为婚礼的主角,却始终也提不起兴致。
好不容易一套流程走下,她头上的凤冠却还不能摘下。今日拿着酒盏挨个敬酒,她笑的脸都僵了。
新娘子入洞房依旧要盖着红盖头,要等新郎官亲自把盖头掀起,她摇摇欲坠的脖子,此刻真想多得一歇息。
不多时,扇门半开。
程眙从房中进来,驱赶了外边儿想要听墙角的小厮。
走到这一步,从第一日的初见到现在成婚,满打满算也不过两月。
快得让他惊人。
“你来了。”
任容楹不用听就知道程眙的脚步声,她自己掀起了那大红盖头,露出一双杏眸,透着光采道:“快把我把头上顶的这玩意取下来,沉死我了。”
任容楹说的头顶这玩意,是价值连城的□□点翠冠,世间多少女子求之不得,她却不以为然。
程眙是特地为她置办来的,凤冠的琉璃和珠宝,每一样都不菲。
他是个很舍得的人,知道任容楹嫁与自己是归于无奈,便想在这上面多补偿一点。
程眙替她摘下,二人相顾无言。
面面相觑。
庭院外不知何时哑然无声,方才还能听见几声小厮的交谈声,此刻却唯闻鸟儿振翅之声。
这所府邸不同程府也不同任府,程眙立下了汗马功劳,这是皇帝赏赐给的将军府。当中安排的下人还不算多,因着结婚才多了些人手。
眼见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只有几个负责烧水的丫头在外边儿候着。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归是有些尴尬的,
两人是名义上的夫妻,私下里却并无感情。
任容楹缓缓瞧了他一眼,程眙正襟危坐,看得出他有些紧张。
良久,他骤然开口了:
“你放心,不该碰的…我都不会碰的。”
好在,程眙不是趁人之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