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端详了起来,却见那平安符针脚稀疏,末尾露线,虽不完美,但胜在有心。
程眙很是高兴,因为这是任容楹爱他的证明。
“平安符,岁岁平安,年年相守,希望你在战场上能一直安平。”
“自然依托夫人美言。”
*
谷雨时节,微风不燥,浮萍横生,大寰朝的宫宴在金銮殿内盛大铺陈,丝竹声与觥筹交错之音交织,宛若一曲盛世乐章。程眙与任容楹款款入场。
男人一身玄色战袍,英武不凡,剑眉星目间尽是沙场磨砺的锋芒;任容楹则一袭月白长裙,温婉清丽,眉眼间带着灵动与沉稳,两人郎才女貌,好不风光。
“这位是…?”任容楹低声问,目光扫过一位笑容可掬的官员。
“是上次府邸送鹿骨的王大人。”程眙低头在她耳边轻语,气息温暖。
“这位又是?”她又指了指一位身着绯袍的老者。
“是疫病时帮过我们的李太尉。”程眙耐心地一一解答,眼中满是宠溺。
两人小声嘀咕,任容楹跟在程眙身侧,认全了七七八八的官员。
每一位官员对他们都礼遇有加,尤其是对待任容楹,因她在疫病防治中的卓越贡献,又是程将军的夫人,颇受追捧。
不论哪家的女眷,都争相上前攀谈,欲与她结为姐妹。
任家与程家的父母皆在场,笑意吟吟,对这对新婚夫妇的恩爱赞不绝口。
唯独席间,一道阴鸷的目光如寒刃般刺来,带着让人不安的沉重。
那是当朝丞相谭丕,年过半百,鬓角微霜,墨绿朝服掩不住他眉目间的孤寂与深沉。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任容楹身上,那张与亡妻容貌相似的脸,此刻正对着程眙绽放浅笑,对他而言,仿若一柄利刃刺心。
二十年前,亡妻病逝,留下他孤身一人,朝堂权谋成了他唯一的寄托。
如今,这张熟悉的脸却依偎在另一个男人身旁,怎能不叫他心生波澜?
程眙,这个在他眼中出尽风头丶夺走一切的年轻将军,成了他心头之刺。
谭丕握着酒盏的手微微收紧,眼中闪过一抹冷意,若能让这小子从此收敛嚣张,他不介意使些手段。
“谭大人,有礼。”一声清冷的嗓音骤然打破他的思绪。
谭丕循声看去,只见程眙拉着任容楹向他致礼,那清冷的声音正是任容楹所发。
她微微颔首,礼数周到,眼中却带着一丝戒备。
程眙站在她身侧,嘴角挂着惯常的笑,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谭丕。
“我当是谁,原来是任姑娘。”谭丕回礼,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他刻意忽略程眙,目光直直落在任容楹脸上,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似怀念,似痛楚。
程眙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寒光一闪。男人天生敏锐,早已察觉谭丕对任容楹的目光异于常人,此刻听他言语暧昧,下意识搂紧了任容楹的肩头,宣示意味不言而喻。
“诶。”任容楹轻声低呼,羞涩地拍了下程眙的胸膛,呢喃道,“有人看着呢…”
“有人看又怎样?我搂自己的媳妇,如何?”程眙少见地展露霸道一面,声音带着几分挑衅。他转头看向谭丕,挑眉道,“谭大人,您觉得呢?”
闻言,谭丕的脸色微僵,眼中阴鸷更甚。他缓缓放下酒盏,不再言语。
丝竹声渐歇,转眼间宴会逐渐步入尾声,皇帝赐下赏赐,衆人纷纷告退。程家任家的父母笑语相送,任容楹与程眙打道回府,两人就此退场。
*
夜色深沉,城外山峦隐在当夜的浓雾中,宛若一幅泼墨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