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的?”榆柳闻言,眼中弥漫的困雾更加浓郁,小巧的鼻尖因为用力皱起而泛出一层浅浅的薄粉。
手帕丶绣帕,向来都是随身携带常伴手边的亲。密物件。
而在根根丝线被慢慢纺织成布的过程中,又是由手工一梭一梭的将直的经纱和横的纬纱交织打紧压实而成,这种横竖纺丝的做法,横也丝来竖也丝,渐渐的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每每上好佳节前,不乏有少男少女不写情词不写诗,偏好为爱慕倾心之人亲手纺织雕绣一方丝绸绣帕,暗表相思,传情答意。
榆柳对外虽然逢人总是一脸亲和柔美的笑面,但事实上,她心中自有一道严格恪守的界限,而这种赠予手帕的事情本就暧。昧晦。涩至极,就算手帕不是由榆柳亲手织就的,她也断然不会随意给与旁人,以免找惹他人,引起一些莫须有的误会。
榆柳不觉得她会给谁自己的手帕,也不记得她曾给过云鹤自己的绣帕。
毕竟最近发生的事情就那麽几件,大多还都是在大内皇宫里,她们一言一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榆柳笃信自己没做过这种事。
榆柳越想越不得其解,眼皮一撩狐疑的盯着云鹤清润的黑瞳,想要一探究竟。
然而云鹤永远都是那般云淡风轻的神情,诚挚坦诚的任由榆柳打量,并且同时回望包容似和煦春风的目光,嗓音清润的徐徐说道:“姑娘不记得了吗?”
榆柳:“……?”
她应该记得什麽吗?
榆柳除了困惑不解,脑海中就只剩下无限回荡着的,系统昨夜晚语气低沉念起“命定之人”时的深深语气。
当时她听了系统的话,心中只觉得有些怅然:“啊……原来真的有人,会愿意以一颗真心待我好的。”
随即在庆幸云鹤不是敌人的同时,又有些许疑惑:为什麽云鹤会愿意对她好呢?
然而,此时榆柳面对着云鹤,两人气息纠缠之间,她再度想起那段命定之人的描述,忽然後知後觉的发现,这种身份,似乎听起来就少不了羁绊纠缠。
榆柳确定她遇到云鹤也就是这近半月的时间。
难道他们之前有过机缘吗?
榆柳眼眸微眯,桃花眼眶依旧是弯月般的笑像,但是眼里闪着的星光,像忽然变的像是一只警觉狡黠的雪狐狸。
她突然发现,在过去通过的九个世界线中里,身穿其间拥有的身份不外乎是什麽偏僻异族的外逃女丶战火纷飞下某座城池里唯一的幸存者这种,查无对证无处探究的身份。
所以榆柳一直都很随意,放心大胆的向旁人介绍自己名叫榆柳,然後见人说人话的编造一套凄惨惹人怜的身世。
但是,在这个世界线里,事情好像变的有些不一样了。
她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居所,叫玉清院;
她第一次有了姓氏,姓苏,同时也因此有了具体的身份,甚至还拥有了一个可亲的,可以和她握手促膝相谈的长姐苏云月。
榆柳曾经对镜看一眼,就确定这是自己的脸。
但是……
榆柳确实是不记得自己曾经给过云鹤什麽绣帕,而思维发散间,她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她这次其实是魂穿了一个容貌和她极其相似,身体和她无比契合的“榆柳”,而恰好这个“榆柳”曾经和云鹤有过什麽纠葛,所以才有现在的这麽一出……?
她的眉尾突然挑了一下。
说实话,榆柳实在是不希望自己得到云鹤的好感,是因为前人栽树,在恰好长成高林的时候,逢她来纳凉。
榆柳视线在云鹤手中捧起的夜昙莲花绣帕上短暂的垂落了一会,在眼帘缓慢的擡起,牵动起一层层双眼皮褶皱,眼尾带着点不易察觉到的不愉。
在目光一点点的上移,越过云鹤突起的喉结,再次定格在云鹤双眸的同时,榆柳缓缓的开口,问道:“云公子,你的意思是……”
“……应该记得多久之前发生的事情?”
榆柳浅灰色瞳孔在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琉璃的光,远远看去面若桃花笑,唯有用心仔细探索入眼底,才有可能察觉出一丝不悦。
云鹤盯着榆柳的眼眸看了片刻。
忽然间,云鹤心中突然萌生出一种这次他要是说错了话,那他估计这辈子都别想在踏入玉清院一步的紧张感。
【作者有话说】
保命备注一:昙莲花和夜昙莲花,不是我打错,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参考玫瑰和白玫瑰
保命备注二:作者没有性别的刻板印象,男女用什麽花纹样式都是个人自由
保命备注三:关于在网络上查阅引用化用的一些资料
布是由直的经纱和横的纬纱交织而成,过去的织布机有很多种……拉手布机,把经好纱的轴头装在布机後面,然後再把两个棕前後装上,每个棕上边有二条绳子扎在布机上一个高低活动的木轴子上,棕下边各有一条绳子装在木制的左右踏板上,其次再把扣竖装在前後摆动的梭子架子上,这前後摆动的梭子架两边各有一个活动的套圈,用绳子安装在上方滑轮里,再把二股拉绳合在一个拉手中,木架下边有一条滑道,以使梭子穿过,最後,把经纱空轴固定在织布工的腰前架子上,并紧绷经纱。【但其实我参考更多的是以前去古城旅游亲眼看见的手工作坊,搜索主要是为了了解工具的名称及其用途】
2。“横竖皆是相丝”这个各个地方出现的太多了
3。有化用: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相思。郎君着意翻覆看,横也丝来竖也丝。
备注:设定榆柳院子里种的垂杨柳是是不飘飞絮,但是萧国里种的飞杨树是会飘絮的,而且通过接触可能会引起程度不一的皮肤过敏症状【榆柳沾上的是从玉清院外面飘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