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柳微微侧首,低声问云鹤道:“你方才仔细瞧了姐姐的面容吗?”
云鹤伸手隔开了榆柳面前忽然人流中横蹿出来的一个顽童,倾身引着榆柳往旁边走,闻言微愣了一下,低头望去,玉面被绰绰灯影映照的尤为立体了几分,一双眼却不看万灯只见眼前人。
他说:“未曾看。”
“没有吗?”榆柳听了却眉尾下低,忽然沮丧了起来,“那真是可惜了……原本还想问问你姐姐的身体状况的……”
“啊……”云鹤了然一瞬,薄唇微张,似是意外的低声喃喃道,“原来是问的这个。”
榆柳皱眉:“是呀,不然你以为是什麽?”
云鹤便不说话了,星眸如炬,如千万灯火凝聚一点般,直直的盯着榆柳。
云鹤曲颈低头,榆柳侧首仰面,两人一高一低,呼出的鼻息似乎在流动的人浪里交织于一处了。
人浪涌流,低语喧嚷,周身的一切都在流动,甚至是高悬纸灯投落下两人相贴极近的身影都在夜风中摇曳。
榆柳仿佛是意识到了什麽,桃眼陡然瞪大了几分,愣愣的盯着云鹤的薄唇。
两人谁都没有动。
却仿佛已经有过了千言万语。
顽谑的孩童举着风车,仗着身量小,泼猴似的又从人流中横蹿了出来,顶的榆柳跌跄一步,腿被撞的曲起,挺翘的鼻尖擦过云鹤的下巴,直接埋进了云鹤的胸口。
嘭。
嘭嘭嘭!
榆柳听见自己附耳的胸腔之下的跳动,和自己心尖的跳动,似乎重叠成了一道齐齐的声音。
声音虽小,然而震动在耳廓里回荡起来的时候,却猛然盖过了接踵的人流嘈杂。
仓促间榆柳感觉云鹤似乎是伸手,虚虚环在了她的身体两侧,帮她隔开了分涌的人流。
但是那个“虚虚”的距离,却随着嘭嘭之声的激烈,而显得越发虚离。
就在云鹤那双有力的臂弯,即将环住榆柳的时候,人流之中忽然迸发出了一阵刺耳又高亢的尖叫:
“啊——救命!”
“他有刀!有刀啊!杀人啦!”
缱绻之气被惊呼之声骤然割裂。
榆柳心尖一紧,下意识的就想从云鹤半搂的怀中挣脱出来看看四皇子和四皇子妃那边的情况。
然而,榆柳还未擡头,只觉得云鹤忽然擡手扣住她的脑袋,单臂一揽就能稳稳的环过她纤细的腰肢。
云鹤将榆柳死死的扣在怀中,声音中有一丝绷紧:“别擡头。”
榆柳窝在云鹤的怀中,动作骤然僵硬住。
她闻到了。
榆柳闻到了鲜活跃动的草药香中,参杂了一抹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有人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