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将榆柳的姿态尽收眼底,喉结滚动间瞥开目光,将白瓷茶杯又添上半杯茶递给榆柳後,才解释道:“正是因为你熬了一宿,所以方才我才想提醒你早些回玉清院补眠养身的。”
其实榆柳方才喝了近乎一满杯茶水已经缓上许多,此时并不是很想再喝,但她已经很习惯伸手接过云鹤递来的东西了。
榆柳自然的接过茶杯,双手握在茶杯两侧,垂眸间见印有蓝绿竹纹的一面正对着自己,于是指尖轻微拨动,将这一面转向拨至云鹤那方後,适才笑了一下:“哦,这样啊?我还以为……”
“……你是不满意我就这样把姐姐放走了呢?”
榆柳隐约能感觉到,云鹤虽然始终没有插手苏云月的事,但他其实是不太赞同自己这样的做法的。
果不其然,云鹤闻言微微皱眉,默了片刻後,才略叹一口气,轻声说道:“我并不是不满意。”
“我只是担心。”
榆柳迎着晨光望向云鹤,浅色的瞳孔里,满是洗耳恭听的意味。
“四皇子和苏家长公子曾先後郑重拜托你,要将四皇子妃带出去。其实就算你和四皇子妃商议好了,你也大可以选择和苏云月一同从郊外别院的正门出去,只要时机掐算的精妙,再让江景墨适时出现,从他们两人的眼皮底下带走苏云月,如此一来,你也算做到了他们的要求,四皇子和苏家长公子自然不会因此迁怒责怪于你,二来……”
云鹤说着,话音却忽然停顿少许。
榆柳眨了眨眼:“二来什麽?”
二来……
苏云月对四皇子萧天旻心中多有怨怼,积怨已久,若是她当着四皇子的面同江景墨一道从对方的眼皮底下逃离远去,想来能狠狠一折萧天旻一贯自负自恃的傲气。
如此一来,在榆柳完成口头约托的同时,还能顺着苏云月的心意,打脸萧天旻以此来出一口恶气。
云鹤心里觉得,如此行事,才是万全之策。
但是话到了嘴边,云鹤却忽然说不出口了。
——他不太想同榆柳剖析这些繁复心谋。
毕竟在他眼中的榆柳,虽然偶尔有些顽闹心思,但若是敌不犯她,她也不会为了别人而多费心神。
云鹤垂眸望着榆柳琉璃般浅色鎏光的瞳孔,忽而低眉笑了一下,将自己的满腹算计吞于肚中,擡手将榆柳捧玩在掌心的白瓷茶杯拿走,放于木桌边上,语调平和的说道:“二来……”
“你也不至于现在还坐在这里,想着一会出门时见了人,要用什麽说辞去应对他们了。”
榆柳方才坐在外厅,确实也不全是为了稍作休息,但此时被云鹤戳中心思却丝毫不恼,反而擡手压住云鹤方才从她手中抽走茶杯时扫过的一片衣袖。
葱白指腹落在绿竹浅青的袖袍上,纤细指尖上的力道,比微风还要轻柔。
却也比春风,还要缠绵。
云鹤的动作倏的停顿。
榆柳却微一挑眉,弯着眼眸笑着说道:“谁说……我要想说辞,去应付四皇子和苏家长公子了?”
榆柳说话间修长的脖颈前倾朝云鹤贴近,她微微起身时动作放的又慢又缓,但似乎只要她压住云鹤袖袍的指尖不松,云鹤就始终停留在她的面前不会离开。
云鹤袖袍之下的指尖几乎和榆柳的指贝轻戳,细微的摩擦仿若浑身过电。
他神色平静,一动不动的望着榆柳,看着姑娘一点点的,试探着凑近到他的面前,说话间兰息微吐,悉数洒落在他的眼睫之上。
于是,波澜不惊的碧波被顽皮少女掷入的石子打破表面的平静,涟漪一层叠一层,一圈覆一圈,一如他长睫微颤泄露出的讯息,让姑娘意味不明的笑意,忽然平添上了几分得意神色。
两人鼻尖的气息似乎都纠缠在了一起。
云鹤垂了眼眸,而榆柳却只盯着云鹤的眼睫,笑说道:“我分明……”
“应付一个,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有奖竞猜,请问榆柳说的“这一个”是指谁?
A:苏云月B:江景墨
C:萧天旻D:苏云宴
E:李神医F云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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