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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朝会结束,殿门大开,朝臣如潮水涌出金銮殿。
楚昌儒混在人群中,一步步从汉白玉阶往下走,想起方才在殿上听到的话,只感觉脚下虚浮似踩在云团之上,直到同僚的贺喜声在耳畔响起,才稍稍回神。
“裴尚书,恭喜恭喜啊!贤侄此番立下赫赫战功,少年得志,前途无量可喜可贺啊!”
裴尚书满面春风,停下脚步拱手回礼:“同喜同喜,全赖陛下洪福,将士英勇!”
那同僚恭贺完裴尚书,脚步一转直走到楚昌儒身畔,笑容更胜,眼中带着几分艳羡和打趣,拔高声道。
“哎呀楚郎中!也要恭喜你啊!得了个如此了不得的乘龙快婿,年纪轻轻便官至四品,这可是实打实的殿前司要职,放眼望去满朝文武里,能有几个後生如此出息?当真前途不可限量,楚郎中,您这眼光,实在是高!”
话音未落,又有一人上前笑着接口:“可不是?楚郎中慧眼识珠,定是早就看出裴将乃池中金鳞,静待风雨呢,这份眼力,不佩服不行!”
楚昌儒面色发红,连连摆手,嘴角却几乎要裂到耳根,眼底尽是惊喜,拱手作揖:“哪里哪里!”
回府的路上,那一路春风似乎都格外和煦,吹得人神清气爽。马车停至府门前,门房刚将朱漆大门打开,楚昌儒便大步跨了进去,一路穿过垂花门,直奔正堂。
擡手接过丫鬟递来的茶,豪饮下一口後,大笑三声:“来人!快来人!”
管事的从外面跑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他背着手,在堂内踱了几步,笑道:“去,即刻去给我挑只羔羊,再宰头猪来,我要开宴,阖府同庆!还有酒,去把库里那坛十年的碧清泉给我开来。”
吴氏闻讯赶来,手捏绣帕笑着迎上来,道:“老爷何事如此高兴?难不成,是胡侍郎退了?”
“非也,”楚昌儒摆摆手,喜上眉梢,“塞北大捷!裴越立了大功,被圣上看重调入殿前司,拔擢为副都指挥使,加封为宣威将军了!”
“宣威将军?!”吴氏失声。
这可是正四品官衔!要知道楚老爷如今也才是五品!裴越才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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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风院里。
楚锦荷计算着爹爹应该回府了,对镜理理鬓角,带着丫鬟提起食盒往外走去。
昨儿她在母亲处用过晚膳,往自己院子走时路过竹玉院,正撞见楚钰芙带着丫鬟回院。她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并非家常打扮,发间簪了步摇,衣裳也穿的正式。
要知道,那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哪有闺阁女儿家酉时後还在外逗留的道理,万一传出去些闲言碎语,毁了清誉不说,万一累及爹爹官声,传出去说他治家不严才是大事呢。
于是她今儿就准备借着送点心的由头,好在爹爹面前提一提。也好要爹爹知道,二丫头才没面上看起来那样乖顺,私下并非那般循规蹈矩。
一踏出荷风院,楚锦荷就觉得今日府内气氛有些怪,丫鬟小厮们个个儿走路生风,步履匆忙。
直到走近竈房,看见下人们擡着一猪一羊往竈房里送,她才忍不住拦住人问道:“今儿不年不节的,怎麽忽然宰起牲口?”平日里吃肉,下人们都是从西市采买。
被拦住的是个前来搭手的门房,见了她先是行了一礼,才道:“回大姑娘,是老爷吩咐的,说是准姑爷在塞北立了大功,被圣上看重升了大官,还被封了什麽将军,所以要开宴庆祝呢!”
“谁?”楚锦荷只觉得耳中嗡鸣,仿佛没听清,追问道,“准姑爷?”
“是呀!裴家公子,二姑娘的未婚夫嘛!”门房答的又快又响亮道。
一瞬间,楚锦荷只觉得天旋地转!身边丫鬟慌忙去扶:“姑娘!姑娘你怎麽了!别吓我啊姑娘,快来人!”
与此同时,竹玉院里。
蓝珠跌跌撞撞奔进屋来,满脸喜意,人还未到声儿已先飘了进来。
“姑娘!姑娘!喜事,有天大的喜事!”
楚钰芙正躺在床上补眠,听到她的声音,从床帐里探出头,迷迷糊糊问道:“什麽事值得这麽高兴?”
蓝珠双手撑住膝盖,眼睛亮闪闪,她急喘几口气才道:“是裴公子,刚从前院得的消息,说塞北大捷,裴公子升官了,是什麽宣威将军,听说是个很大的官,比老爷的官都大,这是真的吗姑娘?”
楚钰芙的睡意顿时散去,唇角弯起一抹弧度,轻轻点头:“嗯,宣威将军是四品,爹爹是五品,确实比爹爹品阶还高。”
“裴公子可真厉害,姑娘,那你以後岂不就是将军夫人了!”蓝珠震惊,最後几个字说出来都有些变调。
几个跑过来凑热闹的丫鬟刚好听到这句话,惊喜地尖叫起来,也顾不得什麽规矩,手拉手蹦起来,叽叽喳喳欢声一片,倒比楚钰芙还激动。
“什麽?将军夫人?”
“哇!将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