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吴皇後含笑点头。
丫鬟们奉上清茶。吴皇後随意问了几句那麻醉药的制法,为何效果如此显着。楚钰芙拣着简单易懂的道理解释了一番。吴皇後虽有些地方听不大明白,眼神却十分专注。
待她说完,吴皇後眼中欣赏之色愈浓:“难为你年纪轻轻,学识便如此渊博。只可惜身为女儿身,若少了这层桎梏,定能天高海阔,任你翺翔。”
她感叹完,话锋轻巧一转,拉过沈夫人的手放在石桌上,对楚钰芙道:“其实,臣儿这先天体弱的根子,还与一桩旧事有关。”
“十二年前,阿筝有孕在身时,遭府中一个姨娘下毒暗害,这才导致早産。自那以後,不仅臣儿身子孱弱,阿筝的身子也彻底亏虚了。所以今日,我想请你为阿筝也瞧瞧,看是否还能为她调理调理?”
沈夫人任由吴皇後握着手,并未挣开,显然是默许了。楚钰芙便伸出手,轻轻搭上沈夫人手腕,闭上双眼,凝神细听。
两位夫人的目光都凝在她沉静的侧脸上。
几息後,楚钰芙微微蹙眉。
沈夫人的脉位极深,需得重重按下指腹方能触及,且细弱如丝,跳动间带着艰涩之感,是明显的气虚血亏之象。
她缓缓收回手,并未急于下论断,而是擡眸问道:“敢问夫人,当年中的是何毒?”
沈夫人与吴皇後交换了一个眼神,唇边泛起一丝苦涩,摇头道:“不知。当年事发,我身边妈妈立时疑到那姨娘头上,派人去拿她问话。岂料她见事情败露,竟当场撞柱自尽……线索就此断绝。太医们尝试了几种解毒汤剂,最终也不知是哪一种起了效,才侥幸保住性命。”
“那後续太医如何诊治,又作何说法?”楚钰芙追问。
沈夫人道:“太医只道是气血两虚,需得慢慢温补。这些年汤药从未间断,可身子总是时好时坏,不见大的起色……楚姑娘怎麽看?”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
“嗯……”
楚钰芙沉吟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在石桌边缘轻轻划过,“太医院诸位大人的诊断无误,脉象确系气血大亏。然而温补多年,效力不彰,依我浅见,恐怕是馀毒未清,盘踞体内,阻碍了药力吸收。需得先设法拔除这馀毒之根,後续的调养方能奏效。”
这道理并不深奥,她能想到,经验丰富的太医们未必想不到。但沈夫人身份贵重,又得皇後爱护,太医们行医,首重一个“稳”字。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既不知是何毒,总不能像救命时那样把解毒方剂轮番灌下,拿国公夫人的千金之躯去冒险试探。稳妥之计,便是只以温补之药吊住元气,不使其恶化便罢。
如今皇後娘娘与沈夫人亲至,言辞恳切,而她又非太医院中人,自然可以直言心中所想。
二人听罢,眼中掠过几分黯然。症结在于那无名之毒,可偏偏无从查起,这该如何是好?
楚钰芙倒不觉全无希望。
她唤来蓝珠取出随身药箱中的纸笔,对沈夫人道:“夫人不如将当年中毒後的症状,细细说与我听,我记录下来,回去也好翻翻医书,瞧瞧祖父手札中可有记录。”
沈夫人点点头,回忆着开口:“起初是晨起洁牙时,发现牙龈总有血丝渗出,夜里也睡不安稳,多梦易醒。请了大夫来看,大夫只道是暑气重,心火旺。後来便觉夜起如厕的次数多了,腿脚也有些浮肿,只是那时怀着身孕,也分不清是孕症还是中毒所致。再後来,有几天腰背酸痛得厉害,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接着……便早産了。”
慢性毒药。
楚钰芙在纸上一一记录,心中下了判断,然後接着问:“那生産之後至今,夫人可还有什麽异样的感觉?”
“还是时常觉得身子发沉,倦怠无力,夜里也睡得浅。再有就是……”沈夫人顿了顿,脸颊泛起一层薄红,声音低了下去,“月信总是不大准。”
其实何止是月信不准。有时夫君情动,她心底却是毫无波澜,兴不起半分旖念,只得寻些由头婉拒,这才使得夫君频频流连于春姨娘处。这些闺帷私密,对着眼前这虽已成婚丶却仍过于年轻的楚二姑娘,沈夫人面皮薄,终究是说不出口。
楚钰芙没想那麽多,只专注地将月事不准一项也记在纸上。看着纸面上罗列的症状,她也有些犯难。这些描述太过宽泛,许多慢性中毒都是这般进程,唯一稍显特别的,便是那初期的牙龈出血。
沈夫人见她皱眉,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面上勾起一抹浅笑,给吴皇後的茶杯蓄满,主动岔开了话题。
“前儿谢太傅家的儿媳,我那远房表妹过来探望臣儿,瞧见他在廊下与人下棋,精神头儿十足,直惊叹你医术了得呢。还央我引荐给你,被我推了。我说人家姑娘正忙着操办自己的终身大事,哪里得闲。”
楚钰芙搁下笔,颊边飞起两朵红云,显出几分腼腆:“是,近来钰芙确实有些分身乏术。”
自从传出她救治信国公小公爷的消息後,各府递来的帖子便骤然多了起来。
什麽太保家的夫人,少卿府上的千金……魏老夫人念着她即将大婚,琐事繁杂,加之也不大赞同她如坐堂郎中般四处奔波,有失大家闺秀的体统,便都一一婉言辞谢了。
【作者有话说】
[狗头叼玫瑰]我来啦宝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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