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昏暗的可怕,唯有墙壁上几盏摇曳不定的灯,散发着微弱且诡异的黄光,勾勒出内部影影绰绰的轮廓。
温念呼吸一窒,心跳如鼓,在这四处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房间里,恐惧如藤蔓在心底疯长。
屋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石台,石台上立着一个铁质的十字架,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划痕。
那些划痕深浅不一,有的地方还残留着已经发黑的血块,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石台一侧,则摆放着几个巨大的铁桶,铁桶里散发着刺鼻的酸腐味,不知里面装着些什麽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偶尔还能听到从铁桶里传来“咕噜咕噜”的诡异声响,仿佛是某种未知生物的挣扎。
房间的角落里,则堆满了各种刑具。有锋利的刀刃丶带刺的鞭子丶沉重的铁链,还有许多温念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恐怖器具。
温念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喘不上气,脸色煞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别怕,有我在。”
零安抚的揽住温念的肩,又补充了一句:“这里,很安全。”
事实上,这里是即墨家用来处罚叛徒和刑罚的禁地,
也是零以前最常光顾的地方之一。
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人形兵器,光是拥有强大的战斗力远远不够,还要经受各种各种残酷的训练与考研,这些刑罚只是其中的常规课程。
当然,或许只是即墨宣看不惯他,刻意的为难与折磨。
“这里,不会有人来。”
因为阴森肮脏,刑讯室一向被人视为禁忌,除了执行刑罚的特定人员,其他人避之不及。
零带着温念来到一个存放在角落的铁箱前,箱盖打开,里面是类似棺材一样的狭小空间。
温念原本不知这铁箱子是做什麽的,直到零带着她躺进去,摸着里面凹凸不平的内壁,她才意识到,这竟也是个刑具。
人关在里面,啓动开关,便会伸出尖锐的刺钉,从四面八方扎到身体里,让人痛不欲生。
“别怕,这个,已经坏了,啓动不了。”
一片黑暗中,温念身子抖个不停,零以为她是害怕,一面轻声在她耳边安慰,一面用手掌轻轻抚拍她的後背。
这里是零偶然发现的避难所,也是他这些年来偶尔想要逃避现实的藏身之处。
温念摇摇头,狭小黑暗的空间里,整个身体都趴在零的胸口,不知怎麽的,眼泪就又流了下来。
“不是害怕,是心疼。”
“墨墨,这些年,你受苦了。”
温念多聪明的人,嘴上不说,脑子里都明白。
在即墨家的地牢里转了一圈儿,那些房间与刑具的用处便被猜得七七八八。
很多事情说是一方面,亲眼见着又是另一方面,温念觉得自己这些年已经很辛苦,可相比于零而言,只是小巫见大巫。
她心里五味陈杂,那种难过的情绪就像是潮水一样一波一波的涌上来,不想说话,就只是强忍着。
有时候她真是不懂,为什麽这世总是那麽不公平呢?
有的人生来什麽都有,有的人就算拼尽全力,也过不上好日子。
到底是谁造成了这种不平等?是谁阻止他们去过好日子?
她紧紧咬着唇,心脏鼓动,脑子里一些念头却是更清晰了些。
狭小而黑暗的空间里,时间概念被无限模糊。
温念窝在零略显单薄的怀里,听着他沉稳却带着几分虚弱的心跳声。
冲击一个接着一个,温念的心一直很慌,脑子也乱,尸体,鲜血,昏暗的灯光,残忍的刑具,一个个意象在她脑中不断盘旋,让她很难正常思考。
幸好,在这恐惧与混沌交织的漩涡中,零的怀抱就像是温念的一叶扁舟,给予她片刻安宁。
温念以为她会始终保持警觉,可意识却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逐渐模糊了起来。
迷迷蒙蒙中,记忆似乎又回到了以前。
那个时候,在孤儿院的无数个夜晚,她与墨墨也是这样相互依偎,蜷缩在床上,就像两只小兽,在寒冷的冬夜里相互依偎着取暖。
“墨墨,你一定不要有事……”
求你,千万不要有事。
半睡半醒中,温念嘴唇煽动,无声呢喃。
她好怕,故作的坚强就像是一张易碎的纸,在这逼仄昏暗的铁箱里,被恐惧与担忧一点点浸透丶揉皱。
零没有说话,只收拢双臂,将怀中的女孩抱得更紧些,直到她彻底陷入昏睡,才在她头顶的发丝落下一个清淡无痕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