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洁白一片的眼睛里闪烁的是近乎疯狂的爱意,偏执又纯粹,像是可以毁灭一切般,深沉又火热。
又不敢让她看到。
别吓到她。
看啊,他真是个怪物。
头发是白的,眼睛是白的,就连睫毛都是白的,多丑陋,多恐怖,身体里流淌的每一滴血液都是可以解毒的药……
多麽怪异的人……或者,他还可以称之为人吗?
这样的他,又有什麽资格站在念念面前呢?
热烈,偏执,自卑,自厌,痛苦,纠结,
温念看不见的地方,零浑身的肌肉崩得死紧。
脸上的表情是空洞的,可情绪激烈到牙齿都在不受控制的打战。
不行了,他现在真的很想捅自己一刀,鞭子,铁鈎,无论是什麽,狠狠的扎到他的身体里!流血!将肉切下来,放到口腔中咀嚼。
疼痛……他该用疼痛来惩罚自己,这样卑劣的自己,如此贪婪,一只沉沦在地狱中的魔鬼,却妄想着圣洁的天使……
……浓烈的自我毁灭倾向,无数疯狂残忍的坏念头……
这些纠缠着他,让他痛苦的一切,又在女孩的带着体温的拥抱中,如此轻易的被抚平。
多神奇!
简直就像是一个奇迹。
又或许,念念的存在本来就是个奇迹……
只要看着她,静静的看着她,哪怕什麽也不做,世界就变得如此美好……
充满着阳光的,色彩斑斓的世界,那样的安心与宁静,就像是被净化了一样……
……
晚上,温念和零一起躺在床上。
床就是零刚搭好的木板床,硬邦邦的,硌得人腰疼。
但温念反而觉得很安心,她原本就是个孤儿,孤儿院的环境本就不好,夏天热,冬天冷,能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很值得庆幸了,哪後面跟着温阿姨搬去贫民窟,住得也是又潮湿又阴暗的小窝棚。
温念坐在床上,扯着零的手,要他睡在自己身边。
床很小,两个人睡难免要挤在一起。
但这也没什麽,以前都是这样睡的,青梅竹马的情分,当然非同一般。
但这会,不知为何,零却开始犹豫。
“我,睡地上。”
“为什麽!”
“……我精神力,不稳。怕,伤到你。”
零站在床边,就像是一颗沉默的树。
温念拉着他的手,倔强的不肯放松。
“可是……我一个人,会害怕。”
性格虽然是柔顺的,但其实温念很少会露出这样明显脆弱的神情。
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十分圆滑的人,也并不擅长利用自己的容貌,或是去撒娇,来为自己谋得一些好处。
环境造就性格,她两辈子都是孤儿,从来没有过父母亲人,所以也就没人教她,想要讨好一个人的时候,手段总是笨拙的,傻乎乎的将自己的心掏出来,捧到对方面前,乞求一份怜悯。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蠢,所以才总是没一个好结果吧。
那些曾经给予过她短暂爱意的,无论是权律深,封烈,还是裴瑾,最终都离开了她。
温念心里有些难受,突如其来的痛意,就像是被小刀刺了一下,脑子里想到裴瑾,堵堵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