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孤儿,她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但莫阿姨说,每个孩子都是有生日的,念念来了权家,也就有了家人,从今以後,每年大家都会陪她一起过生日。
那是温念有生以来过的第一个生日,温暖得就像拥有了全世界,莫阿姨特意送了这只珍珠发卡给她当生日礼物。
多感人。
当时温念哭得稀里哗啦,就连看着权律深那张气势惊人的冷脸都不怕了,下定决心要守护这来之不易的温暖,给权家当牛做马,为了莫阿姨和权律深,命都可以不要。
缺爱的人就是这样的,别人给她一点小小的好处,都值得她记上很久,若是愿意给她一个家,她更是毫无保留的奉上自己的全部,无怨无悔。
可直到很久以後,温念才知道,原来那天,是权珍珍的生日。
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个替身而已。
其实替身也没什麽的,温念很容易满足,想要的也一直不多。
她不贪心的!从来没想过要抢夺什麽,代替什麽,只想留在权家,留在她所爱的‘亲人’身边。
可为什麽,就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呢?
握着珍珠发夹的手腕开始颤抖,那些痛苦的回忆其实从来没有消失,只是被她藏在心底深处,一层又一层的包裹起来。
如今故地重游,那些僞装就如同脆弱的琉璃,轻轻一碰,就碎地满地都是。
温念垂着头,眼眶开始泛红,娇小的身躯从背後看,更是孱弱得不堪一击。
权律深以往并不喜欢这种脆弱得如花枝一般的女人,虽说他一向对女人不感兴趣,但相比之下,还是强壮坚韧的姿态更入他的眼。
可不知为何,面对温念的柔弱与温顺,他却总是无法抑制的心软,甚至想要将她拥入怀里,为她遮风挡雨。
他这麽想了,也就这麽做了。
高大的身躯背着光,从身後贴近的时候,大片阴影也漫了上来,将温念整个笼住,隐隐的,压迫感十足。
“权先生……”
女孩自下而上仰头,长睫轻颤,眼尾还红着,柔弱中带着说不出的昳丽。
那种说潜藏了多年,不清道不明的欲|念更重,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野兽,仿佛要冲破胸膛。
“别这麽叫我……”
“念念,叫我,
哥哥。”
喉结滚动,权律深声音低哑,恍若哄诱。
此时,正直傍晚,夕阳斜切过窗棂,将兔耳台灯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温念颤抖的肩背上,未点灯的房间暮色浓稠如蜜糖,沉沉地包裹着两人。
一高一矮,一上一下,光影在两人之间切割出泾渭分明的界限,却又因这过于贴近的距离而显得暧昧不明。
温念呼吸一窒,权律深身上那股清冽又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围拢来,密不透风的让人喘不过气。
她脑中很乱,被抛弃的记忆凝结成尖锐的恐慌,与对眼前男人深切的爱恋融合在一起,矛盾得令人头脑发晕。
“哥……哥哥……”
她到底还是叫出了这个名字,曾经拼尽全力想要得到的,如今终于拥有,却不知为何,多了种莫名的意味。
她在权律深的怀中转过头仰望,两人目光相对,男人深邃的眼神就像是有魔力,拉着她,要将她拖入一个未知的神秘漩涡,身不由己。
窗外晚霞最後的炽烈馀烬正在被深蓝的暮霭吞噬。
几只归巢的乌鸦掠过庭院里高大的梧桐树梢,发出短促而嘶哑的啼鸣,那声音穿透沉静的暮色,像冰冷的石子投入温念混乱的心湖,激起的涟漪却是更深沉的迷茫。
可为什麽会迷茫呢?
心中的爱恋如此蓬勃,就像是庭院里被暮色催开的夜来香,香气浓郁,不管不顾地释放着浓烈到近乎窒息的香气,紧紧缠绕着她的心神,让她几乎要溺毙在这份失而复得的眷恋里。
这份爱意是如此真实,如此汹涌,让她本能地想要依靠丶想要沉沦,甚至控制不住的想要去亲吻男人近在咫尺,紧抿的唇。
权律深的目光更沉,眸色更深,感受着怀中女体的轻颤,只觉得一根毛搔刮在他最隐秘的欲望之上。
环在她腰际的手臂收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另一只手擡起,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抚过她微凉的脸颊,拭去那将落未落的泪珠。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却又蕴含着绝对的掌控力,俯身向下,一寸寸贴近。
温念的心跳陡然失控,像是要冲破胸腔,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紊乱。
她手中紧攥的珍珠发卡,冰凉的棱角深深硌进掌心,带来一丝刺痛,才勉强唤回一点神智。
她想挣开,身体却在他双臂形成的无形牢笼里动弹不得,那点细微的挣扎反而像是欲拒还迎。
而就在温念忍不住轻轻闭上眼睛,准备迎接那即将到来的吻时,男人的身体却顿住了。
半晌後,他擡手摸了摸她的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