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声音轻而软,一如既往的好听。
可对于裴瑾而言,不亚于最锋利的利刃!
他无法回答,无法面对,甚至无法转过头,去看一眼温念的脸!
他像被烫到一样,脚步凌乱,狼狈地丶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房间。
沉重的房门在裴瑾身後“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他最後一丝残存的尊严。
屋子里,再次只剩下温念一个人。
手腕和脚腕上的金链随着她微弱的呼吸,发出细碎而冰冷的“叮铃”声。
空气中还残留着裴瑾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温念缓缓闭上眼,身体的虚弱如潮水般涌来,心口却是一片麻木的丶近乎残忍的平静。
她知道,这一次,他破碎的不仅仅是面具,还有那根支撑着他疯狂执念的丶名为“自欺欺人”的脊梁。
……
从这天起,裴瑾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
温念也重新开始进食。
裴瑾雇佣了一个当地的女孩照顾她——
一个身高近两米,穿着很有特色的当地服装,长相质朴,脸蛋上两团很明显的高原红的女孩。
那女孩似乎对她很好奇,虽然裴瑾每次只让她将饭送到屋子後就立马离开,但她每次进门时,总会用那双清澈又淳朴的眼睛偷偷打量温念,似乎对她的长相和处境都无比惊讶。
是该惊讶的。
一个身材瘦小的,长相明显异于这个世界普通人的,被囚禁的女人。
长相是柔和的,皮肤是白皙的,无论是长长的睫毛,还是无辜的杏眼,都让她看起来带着一种不属于此地的脆弱与精致,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又似一朵娇嫩的花,被无情地移植到了这粗犷的土地上。
凭心而论,这样的长相并不符合这个世界的大衆审美。
但不知为何,就是有种很奇异的吸引力。
特别是那身白得似雪一样的肌肤,小心翼翼的裹在柔软的被子里,裸露出来的部分,好似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让女孩每次见了都忍不住心驰神往,移不开眼。
温念安静地接受着一切。
她按时吃饭,喝水,去浴室洗澡。
手腕和脚腕上的金链随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发出清脆却冰冷的“叮铃”声,像一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处境的背景音。
裴瑾送来的食物很丰盛,甚至有些过于精致。
温念默默地吃着,味同嚼蜡。
但为了维持体力,她强迫自己吞咽下去。
她需要活着,清醒地活着,之前的绝食并不是真的想要去死,而是一种反抗,在这种情况下,她唯一能做的反抗。
她偶尔会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那片裴瑾口中的“自由”蓝天。
窗户是封死的,只能推开一条缝隙,高原凛冽的风带着稀薄却清冽的空气钻进来,吹动她额前细碎的发丝。
她贪婪地呼吸着,仿佛那是维持她灵魂不灭的唯一养分。
日子就在这种死寂的平静中流淌。
温念耐心的等待着裴瑾的再一次出现。
空气中那缕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气似乎淡了些,但并未完全消失。
有时,在夜深人静,只有金链“叮铃”和她自己微弱呼吸声的房间里,她能隐约听到门外走廊深处传来极其压抑的丶仿佛野兽受伤般的低喘,或者是什麽东西被狠狠砸在墙上的闷响。
那些声音遥远而模糊,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绝望和疯狂。
温念只是静静地听着,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那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