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想了一下那个天使,“挺奇怪的一个图。”
“可能是他遇到了想守护的人吧。”谭宗明替她拢起压在胳膊下的头发。
沈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晚两人闭着眼相拥,从小学聊到大学,一句句地彼此渗透过去,朦胧欲睡的困意在凌晨五点变成梦境。
出了正月,旗袍,龙凤褂与秀禾服一同被薛老送至谭宅,谭宗明陪沈恬回去试衣服,三件衣服被装在木盒里,叠的整齐规正,沈恬要逐件试尺寸长度,先挑了轻薄的旗袍去换。
谭宗明坐在外面等着,修长的手指搭在淡青色的瓷杯盖上,细细品茶,神色间波澜不惊,没什麽情绪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那扇门。
门打开时,他望过去。
她回眸望着镜身,鸦羽般的长卷发稠密垂落,腰如约素,精密的暗纹牡丹苏绣,细腻贴合酇白色丝绸,旗袍平滑地柔和曲线。
镜中的沈恬,明眸似水,搭配上清冷绝尘的五官,美得犹如画中雪莲。
她甩了甩长卷发,指尖抚过盘扣,回头问他,“好看吗?”
“九月,你真的很适合旗袍。”谭宗明勾唇轻笑,“艳绝京城,京艳佳人。”
沈恬目光顿了许。
这个词好像有点熟悉,却想不起在哪听过或者说过。
谭宗明看得有些出神,耳边略过薛老同老太太夸赞,而後看见她又换了一身,一袭正红,盘金苏绣于凤凰飞天,衬得她肤若凝脂,朱唇微弯,一颦一笑都生姿。
视觉感的冲击,让他望着那扇门,久久弥恋。
几套换下来,尺寸刚好,两人陪薛老喝了几盏茶,听着他念叨,“换平常,这种苏绣一条就要半年才能绣完,我和我儿子带着二十多徒弟,紧赶慢赶在你们婚纱来之前完工了,得让你们年轻人知道,这西式婚纱与传统文化的差别。”
谭宗明挨个续茶,笑道:“您的苏绣手艺现在在外面都是六位数开价了,关键有市无价,让他们知道您一口气给了我三条,得点名骂我不地道了。”
老太太拍了一下他的肩,“知道你薛爷爷的心意就行。”
防止意外勾丝,沈恬特意涂了厚厚的两层护手霜,爱惜地抚摸着木盒里的旗袍,回去的路上都爱不释手,一旁看电脑处理工作的谭宗明见此,按下静音,从她手上拿走盒子递给前排的时慈,淡嘲,“望眼欲穿这四个字,这会真适合你。”
“……”她无声地骂在心里。
“你懂什麽。”沈恬理了理裙摆,悠然地往後一靠,反戈一击,“只能穿裤子的人当然不会理解裙子的美。”
听此,时慈抿唇憋笑,安安分分地双手抱好木盒。
谭宗明及时地再次按下静音,摘下一侧耳机,“沈恬,你还是安安静静的时候比较美。”
“是吗。”沈恬拈过他手中那只蓝牙耳机,重新替他戴上,俯身覆在他耳垂一侧,勾丝细语,“那你好好开会吧。”
柔滑的指尖顺着领带一路落至他的指甲,轻点,她敛眸,收手。
“你倒是学会这一招了。”谭宗明眼眸幽深如谭,气息抵着喉咙深处蓄出一声肆笑,“好玩吗,九月。”
沈恬看着他的反应,十分满意,轻含下唇望着他,继续作,“手到擒来的事,不好玩。”
“你现在是真够可以的。”谭宗明眸中闪过一丝戏谑,对时慈吩咐,“先送我回家。”
…
京城今年下了三场大雪,寒意梢枝头,三月恰逢春雪,後海冰雪消融,波光粼粼。
倪卡和陆意涵先後抵达北京後,得知谭宗明返沪一周,二话不说同时拎包住进紫玉,两人躺在沙发上,古董唱片机播放着悠扬的粤语歌。
“有一句话叫什麽来着,我们努力打工就是为了让资本家过上更好的生活。”陆意涵望着挂在模特架上的婚纱,足足欣赏了三十分钟,还是挪不开眼。
倒是倪卡对婚纱不感兴趣,反而欣赏起沈恬铺在地毯上的伴手礼,Carita套盒,Barat水晶杯,她看着beast睡袍上的金丝刺绣图片有点好奇,“你单独订的图案吗?这是什麽花吗?蛮好看的。”
沈恬探头看过去,笑起来,“那是铃兰花。”
“原来。”倪卡挑了挑下颌边的白贝母耳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在听说这只是其中一件婚纱後,陆意涵直掐人中,“躺伐老,一场婚礼砸几十个小目标,这空气里燃烧着金钱的味道,让我窒息,还好我不会结婚。”
沈恬切开蛋糕,装了三份碟子推到她们面前,“谭宗明有个朋友,还跟我打赌,要俘虏拿下你。”
“那你怎麽说的?”陆意涵挖下一块冰淇淋含在嘴中,爽快问:“赌什麽?钱?有分成?有的话考虑合作一下。”
沈恬拿叉子撇掉奶油,“我说你不会对他感兴趣的,他不信,要出三倍礼金跟我赌。”
“这麽硬气。”陆意涵手指弯了下,若无其事地扬了扬妩媚的白金色波浪发,深笑着弯眉,蛊惑又勾人,“长什麽样,帅吗?礼金而已,谭大鳄不缺这一份。”
沈恬深深地打了个哈欠,困意阵阵袭来。
“帅,但形容不了,哦对,嘴特毒。”
“他这一挂的,连情场浪子都算不上,没有情感需求,不婚主义。”
“还有,一会叶佳过来,然後四点半有人来量尺寸你们自己搞,我等会要补觉去,太困了。”
交代完,沈恬松开丸子头,神情倦怠地抽纸巾擦嘴唇,起身倒温开水,喝了一半杯下去,手托着腮歪头,蝴蝶骨被蓬松的黑色卷发遮住。
“准备婚礼特累,你睡会吧。”倪卡拿起纸擦掉烈焰红唇,顺走沈恬手腕上的皮筋,扎了个高马尾,浅尝了一口蛋糕。
陆意涵也不再问下去,抛了个蒸汽眼罩给她。
回到卧室,沈恬倒在床上,疲惫软塌的身子陷进柔软的鹅绒被,几乎是半秒内入睡。
一觉无梦,睡的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