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傅怀琛的电话直接拨过来,她接起来,“喂。”
“我都快冻死了,你才知道接电话。”电话里传来阵阵呼啸的风声。
陆意涵一字一顿地说:“我都说了我刚刚没看手机——”
“你出来接我。”傅怀琛语气有几分生气似的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陆意涵狐疑地看了眼手机,“我在纽约上哪接你?你喝醉了说梦话呢?”
听着她的话,傅怀琛笑着骂了她一句“毛病”,又说:“下楼来接我。”
又没耐心地补了一句,“哥们我他妈在美国呢,赶紧下来。”
陆意涵怔了好一会,站起身往窗外的楼下看去。
四下灯光绰绰的黑夜里,她在行色匆匆的人群里,一眼认出了傅怀琛,穿着一身黑,衣服灌满风乱摆,他站在路边微低着头与她听电话,顷长的身姿背对着沿街,黑发被寒风吹起,手指夹着半截烟,零星的火光在黑暗里并不起眼,安静燃烧着,雪落在他的短发上。
陆意涵忘记了穿外套,电话也没挂,握着手机扭头往楼下跑,全然听不见助理在她身後的喊声,推开玻璃门,就看见斜前方站着的人,仍背对着她在抽烟。
她抱着胳膊跑到他面前,拍了他一下,“傅怀琛。”
傅怀琛闻声回头,目光落下,看见陆意涵穿了件白卫衣,波浪卷发垂在脸颊两侧,小脸儿冻得鼻尖泛红,正瑟瑟发抖地端着胳膊望着他,手上是与他未挂断的通话界面,脸上不禁泛起淡淡笑意,替她拿走手机按下挂断,顺手塞进自己口袋里,摸了摸她的脸,声音柔了一点,“上楼拿外套去。”
“我助理还在吃饭。”
“让她自己打车回去。”
陆意涵被冻得气息有些不稳,“我不能让她一个女孩自己回去。”
傅怀琛白了她一眼,踩灭了烟,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塞给她,指了指路对面停着的红色法拉利,“你让她开我的车回去,赶紧上去拿外套,我都搁这破地儿等你十分钟了,再墨迹你就冻死在路边得了。”
“果然你嘴里说不出好话。”
陆意涵嘴上不满,还是跑回去拿了羽绒外套下来,小跑到他身旁,“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而且你怎麽来美国了,有工作吗?”
“专程来看你啊大明星。”傅怀琛手揣着兜里,轻傲地微扬下巴,目视前方,“你跟剧组的人说你去哪了,我一个电话不就知道了。”
陆意涵与他并肩走着,沉默了好一会,拉起帽子戴在头顶,半晌,侧头看着他说:“你打电话给他们,他们不就知道了。”
傅怀琛含笑反问道:“知道什麽?”
“会有流言。”
“他们不敢传什麽的,你用不着担心。”
陆意涵瞥他一眼,“不传你,不代表不在背後说我什麽。”
傅怀琛又想笑又挺无语,蓦然不正经地揽过她的脖子,“你跟我在一块,就没人敢传你了,怎麽样?”
“你还真挺闲。”陆意涵拂开他的胳膊。
傅怀琛垂眸看着她的侧脸笑了笑,“我闲到没事跑来美国?真没良心。”
陆意涵停了脚步,“你追我干嘛?我们又不能在一起谈恋爱。”
他眸光中挂上微不可见的玩味笑意,“谁说不能谈恋爱?”
“你这样的人跟一个明星谈恋爱,说出去谁信呢。”陆意涵呼出一口热气,吸了吸鼻子,看着眼前的丝丝白雾,恍然想起那年汪政行与他家里人打电话时,她在房间外听见的那几句话:“妈,谁说我跟她就是玩玩的,我就是谈恋爱”,“明星不是戏子。。。。。。她父母离婚也不是她的错啊。”
所以那年她一声不吭地从酒店走了,回去的路上提了分手,拉黑了一切联系方式,自此不想再谈所谓的恋爱。
傅怀琛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拉过她的手往路口走,招下一辆的士,对司机报了个地址,“summitonevanderbilt。”
“这是哪里。”
“一个看景的地方。”
路上,傅怀琛在网上买了最後一班的门票,下车後走了一段距离,同衆多游客一起坐电梯上了九十一楼,电梯一开,似身处盗梦空间一般,他跟在陆意涵的身後,默默地看着她拿起手机到处拍照,又陪她去了第三层的观景台。
傅怀琛手抄兜看着窗外说:“读书时我和谭宗明还有徐善同都是去帝国大厦看夜景,那会还没有这网红地呢,转眼都快十年了。”
玻璃外的纽约,白雪覆盖黑夜,车水马龙的金光鈎织成宛如蝉翼的金纱,笼罩整座城市,似爱丽丝的仙境,一如年少的他们,在纸醉金迷中恣意风发。
陆意涵笑着说句“那你好老”,然後光明正大地把镜头挪了方向。
“看镜头,傅怀琛。”
“干嘛?”
傅怀琛低垂的眼眸轻擡。
一双深邃的黑眸懒懒地看向镜头又落下,光线在他眼睫下投下一层淡淡阴影,凌厉的下颌线镀上金光。
她对着他的侧脸拍了几张。
末了,陆意涵看着照片上的人,唇角淡扯着,眼尾微挑的桃花眼,分明多情,眼神里却有种睥睨衆生的漠然与矜傲。
在梦幻般的黑夜里,整个人被刻画进半分肆意气质。
她不禁感叹道:“你别说,这张脸还真是挺好看,像是来游戏人间的,你这样的人该是多少年轻女孩一生里最令人难忘的npc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