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思越眨巴眨巴眼睛,使劲晃晃他的脑袋,道:“有点两眼昏花,脑子也有点晕,但是还能走。”
梁雀桐腹诽,晃脑袋晃那麽狠,不两眼昏花丶脑子发晕才怪呢。
她领着陶思越沿着这条街上走了一会才在墙根处找到了一家食摊,坐落的地方很隐蔽,就连摊位都隐蔽得不行,老妇坐在家门口,食摊摆在家里面,要不是辛敏带梁雀桐在这儿吃过几回,她也摸不到地方。食摊供应的东西不多,只有自己烤的土豆丶煮鸡蛋和炒莜面。
梁雀桐朝卓行路伸手要钱,陶思越眨巴眨巴眼,困惑得不行,“要什麽?”
“钱,不拿钱你准备抢饭啊,那可是重罪。”梁雀桐叹口气,说道。
“我找一找哈。”陶思越打开自己的包裹,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出来一个钱包,梁雀桐不经意地看了眼他带的行李,衣服什麽的都还算收拾的整齐,就是带的杂物实在是太多了,别人都是轻装上阵,陶思越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给带上。
炒莜面一毛一份,陶思越一口气就要了两份,又要了六个鸡蛋和两个土豆。
梁雀桐以为陶思越自己一个人吃这麽多,被吓了一跳,心想,这人得是饿得不行了吧,不然吃这麽多不得撑坏肚子啊。
谁知道陶思越说道:“咱们俩分着吃,一人一半。”
梁雀桐赶紧摆手,不想白吃陶思越的东西,道:“我不吃,我真不吃,我不是很饿,你自己一人少要点就是了。”
“没事儿,就当我谢你的,你还要一个人等着我,实在是不好意思。”陶思越说着就要付钱。
梁雀桐一把拦住他了,说:“你还是别请我吃了,你要是实在想谢我你就给我一个土豆就行了,剩下的鸡蛋你自己留着吃,大队上能吃的东西也有,但是条件不怎麽样,你要是想像现在这样这麽豪气的吃鸡蛋,机会估计不多了。”
陶思越想了想,又问老妇人,“鸡蛋能卖吗?”
老妇人摇摇头说道:“就那麽几只鸡,下的蛋也就那麽几个,不卖。”
陶思越就这麽吃了瘪,把准备掏钱包的手给放回去了,他对梁雀桐说:“没事儿,你们吃什麽我也吃什麽,反正不会把我给饿死。”
“你还挺乐观的。”梁雀桐评价他。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入乡随俗丶顺势而为,这是我的人生态度。”陶思越道。
最终陶思越还是分了梁雀桐一半的饭,梁雀桐百般推脱不过,只能和陶思越牵着马另找了个墙角蹲着吃东西。
梁雀桐吃完了面,把土豆和鸡蛋又原封不动还给陶思越了,说:“你这麽瘦,自己多补补吧,到时候农活重了,我真的怕你吃不消。”
陶思越这回没有推脱,说:“谢谢你。”
梁雀桐不觉得这有什麽好谢的,但是还是欣然接受了陶思越的谢意,“你把鸡蛋还有土豆都藏你的行李里面,藏深点,到时候饿了自己偷摸找个地方吃了,但是煮熟的鸡蛋也放不了几天,你最好明天就给吃完,你行李里要是有贵重物品,也最好小心一点,因为真的会有人偷东西。”
梁雀桐向陶思越传递了自己的生存之道。
回去的路程上是梁雀桐骑的马,陶思越侧坐在马匹後面抱着他的行李,梁雀桐看着他的坐姿实在是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陶思越不像是看起来那麽沉默,话很多,什麽都问,梁雀桐只好顺着陶思越的话去答,末了,陶思越问了一句,“你是首都来的吗?”
梁雀桐点点头,道:“是,怎麽着,你也是?”
陶思越摸摸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回答:“算是半个首都的市民。”
梁雀桐没有问为什麽是半个,想着可能是爸妈一方不是首都的。
两个人最终还是没有赶上辛敏,内蒙古的天色在夜幕降临之前是蓝调的,像被稀释了的黑色墨水,又像是梁雀桐想象中的海,海就该是这般颜色,会扼住人的呼吸,风簌簌的吹,吹动青草,这里并不常见树木,只有低矮的草,藏在蓝色的夜里,长在棕色的土上,随着风摇摆,随着风作响,声调很集中。
等到看见星星点点的光亮之後,两个人才终于到了大队。
梁雀桐庆幸自己没有拒绝陶思越赠送的那碗炒莜面,否则她的肚子还真不见得能够撑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