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下班的点儿,孙晓梅终于让她起身了,说:“你现在学的这种直眼必须练好,练好了才能学其它的花活儿,没有基本功都是绣花枕头,回头下去就按照我刚刚给你说的,什麽布换什麽针,换几号,手劲儿使多大都得你自己慢慢琢磨着来。”
梁雀桐抱着一堆任务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她坐在那儿兀自研究着,每一块布料对上指腹都是不同的感触,有滑溜的,有硬实的,有薄的,还有弹力大的,梁雀桐知道自己想要得到孙晓梅的认可,必须得练好刻直眼,否则前面的努力也算是白费了。
谢苏苏向她如实转述了她不在的时候葛长丹还有赵莹莹说的闲话,梁雀桐听了也不是生气,就是有点好笑,笑葛长丹还有赵莹莹沉不住气,车间这麽多人,别人还没有说什麽,怎麽就单单她俩这麽发牢骚。
梁雀桐自然知道既然葛长丹和赵莹莹发牢骚了就不止有这两个人,肯定还有别的人给背後说什麽,但是她问心无愧,她一没偷二没抢,全靠自己不知道哪儿来的狗屎运——她把自己得到的眷顾归结于运气——才能学上手艺,别人说几句就说几句吧,只要不明面上针对她,她吃不了亏。
梁雀桐对谢苏苏说道:“你就放心吧,等我学会了手艺,我肯定不会忘了你,就冲你这份情谊。”
谢苏苏说道:“我可不是朝你邀功,我就是看不惯这种人,什麽人嘛。”
梁雀桐捏了捏谢苏苏的脸,说道:“我可太感谢你了。”
她觉得自己的运气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还能碰到谢苏苏这麽好一姑娘,傻是说不上,直愣愣的一个性子,跟她交往起来,根本不用处理乱七八糟的关系。
梁雀桐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给车间主任请了半天的假,批假条批得不容易,眼下是换季,所有的量都在紧赶慢赶,梁雀桐只能说自己肯定能把今天的量完成了车间主任才肯放人,走的时候还说了句,“眼下年轻人还真是越来越滑头,都吃不了苦。”
梁雀桐冲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耸耸肩膀就当是出气了,对这种人解释是解释不通的,她也懒得解释,她跟车间主任没有直接的交集,两个人都不是对等的地位,解释就是白解释。
她今天请假不为别的,就为今天和陶思越去领证。
陶思越说去扯证之前需要她先去他家找他一趟,之後两个人再一块儿去领证。
梁雀桐不知道陶思越葫芦里面卖的什麽药,简直是多此一举,这个流程完全没有必要剩下她去找他的功夫说不定证都扯完了,只是她不想扫了陶思越的兴致,只能按时赴约。
她包里面揣着梁守军给她的户口本,还有自己在去内蒙古之前拍的照片,照片的年岁有些久了,边边角角都泛黄。
昨天梁守军激动得不行,说:“领了证就是一家人了,到时候小夫妻两个人一起齐心协力好好过,等婚礼一办,多风光,到时候让你爸丶你妈丶你哥丶你姐我们都亮亮相,给人家开开眼。”
梁雀桐自从任占娟的时间之後就长了急性,她压根儿没有告诉梁守军自己不会办婚礼的真相,她想好了,等证扯完了再宣布,梁守军根本奈何不了她。
陶思越就在门口等着她,大老远就看见他在门口坐着,用本书盖着自己的脸,冲着太阳狠狠晒。
梁雀桐掀了他的书,和他直接对视上,梁雀桐被吓了一跳,书本往他身上一甩,说:“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陶思越哈哈笑着站了起来,说:“吓你一跳是不是?”
梁雀桐说道:“太幼稚了。”
“幼不幼稚的先别管,你今天的穿着果然不出我预料。”陶思越围着她转了一圈,上看下看,把梁雀桐看的直发毛。
她拽住还要继续转圈的陶思越,说:“快停下来,转什麽转啊。”
“你跟我进家里,换一身衣服,咱们两个再去拍结婚照。”陶思越牵了她的手就把她往院子里面带。
一段时间不来,这个院子里的石榴开得更红火了,梁雀桐跟着陶思越进了他的房间里面。
她是第一次步入陶思越的房间,有种窥探到别人隐私的感觉。
房间收拾得很整洁,窗户前是一张书桌,书桌边上摆了一台梳妆台,看起来很新,窗子对着侧边的院子,院子里种的还有一株山茶,合欢树高高大大的,山茶树就长在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