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荷花
“但是,他和你结婚了,他跑掉了,你自己知道自己处在一个什麽样的位置了吗?”曹湘话毕了之後凑近了看她,说,“我实际上挺能理解他为什麽和你结婚的,你真的很漂亮,可是你现在得知道他不是因为漂亮和你结婚的,而是为了逃避。”
梁雀桐能够理解曹湘想要说什麽,说她是陶思越偏离原来轨道的一个变量,她这个变量,只是因为凑巧出现,才得到了嫁给陶思越的机会,她没有显赫家世,没有什麽背景,陶思越娶了她之後可以对所有人交差。对需要和陶家联合的人交差,表明他已经结婚了,并非看不起谁家才不愿意和他攀上关系;对陶家交差,表明他绝对不会走上这条路。
这是属于陶思越的反叛,她梁雀桐是陶思越反叛路上的工具。
梁雀桐觉得这也没什麽不好,如果她不是真心的话,那麽陶思越最好也不要有真心。
她向来讲究公平,这样的话对陶思越也是公平。
陶思越泡了茶端了过来,还连带着茶杯,曹湘起身说:“茶我就不喝了,我要走了。”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梁雀桐说:“祝你好运。”
梁雀桐坦然接受,说道:“谢谢。”
毕竟是祝福,不是吗?对于祝福她没有拒绝的道理由。
陶思越没有送她,梁雀桐想要起身送一下,陶思越说:“她自己知道怎麽出去,不用送。”
梁雀桐觉得这个时候的陶思越有些刻薄,这算是她见到的陶思越的另一面,这一面平时没有展现出来但是在今天展现出来了,虽然不容易察觉。
梁雀桐本能的感觉到陶思越和曹湘之间可能发生过什麽,可是这是她应该询问的范围吗?她不太清楚,结了婚也不一定是夫妻,发生了关系也不一定是相爱,既然不是夫妻不相爱,就要有点真正的距离。
梁雀桐对着曹湘笑了一下,曹湘耸了一下肩膀,掀开门帘就走了。门帘微微晃动了一会儿,稍後才平静下来。
陶思越问道:“她刚刚跟你说了什麽?”
梁雀桐仔细打量着陶思越的眉眼,脑子中翻滚着曹湘的话,不知道为什麽摇了摇头,说:“实际上没有说什麽,就是问了一下我们两个怎麽认识的。”
陶思越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她说的话,道:“不管她说什麽,不要信就行,我不会骗你的。”
梁雀桐不管陶思越有没有骗她,说道:“我知道。”
之後又欲盖弥彰补了一句,“可是我们真的没有说什麽。”
两个人到了中午简单吃点之後准备出门,总不能让这一天白白浪费过去,陶思越提议说去什刹海。
梁雀桐小时候就在那儿玩,初中的时候不上课了,不上课之後就四处溜圈,说是海,其实就是浅水湖,湖里现在荷花正开。那时候是另一种自由,学生大放假,根本没人管得着,梁雀桐不愿意回家,家里不是闹哄哄的,但是胡同里面总有人家闹哄哄的,也总有敲门的人,或者是不敲门直接闯进来的人,她从学校里卷铺盖回家之後就四处溜达,溜达一个城,什刹海是她常去的地方。
梁雀桐小时候就在里头摘荷花了,还有荷叶,盖在头上做扇子遮阳,荷花要摘那种含苞待放的,这种插在罐头瓶里能放个两三天,花一开满屋子都是香的,梁燕文最喜欢这个味道。
除了湖边,什刹海处还有冰场,梁雀桐偷偷摸摸拿了梁鹭生的钱带着梁燕文去冰场里面,她不怕梁鹭生发现,因为梁鹭生发现了也就是告状,她小时候觉得梁鹭生就是为着告状才会被生下来,告状是他的使命。
梁雀桐换了一件衣服,穿上了陶思越送的那件布拉吉,但是领口开得有点儿大,梁雀桐发现自己脖子上有红痕。
这种红痕她见过,在辛敏脖子上,还有其它只女青年的脖子上,红红的一团,像是皮肤经过狠狠地掐打或者蹂躏,不规则的形状,而今出现在她的脖子上。
梁雀桐想,刚刚曹湘也一定看到了,就在脖颈处,曹湘只要眼睛不瞎就能够看见。
她又想把这件衣服换下来,陶思越推门进来了,看见她凑近镜子看着自己的脖颈,就明白她是在干什麽了,道:“遮一下可以吗?你穿这件衣服很漂亮。”
陶思越说着就打开衣柜从里面找了条黑色的带着白色半片的飘带,道:“我用这个给你遮一下。”
陶思越用一字夹给她将飘带夹在了脖子上,正好当初了痕迹,显得她的脖子更长也更白了,他问道:“这样可以吗?”
梁雀桐点头,说:“我感觉可以,至少遮住了。”
陶思越说:“我下次会小心一点。”
梁雀桐慌忙捂住他说话的嘴,掌心热乎乎的,是因为陶思越呼出的气息都喷在她的手掌上了,她又赶紧放开。
陶思越笑话她脸皮薄,梁雀桐说他脸皮厚,陶思越又说两个人正好均匀一下脸皮的厚度变得不薄不厚。
两个人自从有了自行车就没有坐过公交出门了,公交车上又晃又挤不说,你还真的不知道它几点能到站,你几点能坐上车,有了自行车就方便许多。
什刹海没有以前那麽热闹,大多是年龄大的坐在一堆,摆个棋盘下棋,或者说拿个蒲扇坐在柳树下摇啊摇,摇走暑气。
陶思越买了两块冰棒,吃到嘴里之後感觉凉快多了,荷花还在开,但是几乎看不到被折掉的痕迹,不像是她小时候了。
梁雀桐说:“我小时候经常在这儿玩,总是跳了护栏去摘湖里的花儿,我姐喜欢,但是她胆儿小,不敢摘,我胆儿也不大,只稍微比我姐大一点儿,我去给她摘。”
陶思越似乎不讶异她还有个姐姐的事实,道:“我小时候也去湖里给我姐摘花,不去的话陶自陶会打我,或者不给我买冰棍儿吃,那时候我们出门的话钱全在她手里握着,我为了一根儿冰棍,也挺忍辱负重的。”
他接着说道:“後来有一天,我给她摘花儿的时候差点掉到湖里,有个人拉住我的衣服,差点把我的衣服扯烂,可是我还是掉下去了,後来还是她伸了一条棍儿给我捞上来的。”
梁雀桐听着这个过往怎麽听怎麽熟悉,问:“是冰场门口那附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