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苗子(新增两千)
陶思越的确说到做到,很快的帮梁鹭生解决了住房的问题,甚至于还附带性的解决了梁守军和赵红真的问题,因为他说,以後不会再来找你了。
梁雀桐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知道一切,可是问还是不问,这根本不是选择题,纠结这个在梁雀桐这里没有什麽意义。
陶思越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她也一样,两个人碰面的时间都少,好容易凑到了一个周末,这时候都已经近八月了,梁雀桐忙里偷闲的把给陶思越做的衬衫赶工出来,她是估摸着陶思越的尺寸做的,没想到正好儿合身,陶思越穿上之後说:“我以後都不想穿别人做的衣服了。”
梁雀桐制止了他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说:“你想累死我吗?”
陶思越笑着说道:“我只是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梁雀桐没有答复这句话,笑着推开了他。
日子流水似的过,八月份的时候孙晓梅开始让她独立上手做成衣,尽管有人不服气,但是也没人质疑,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最努力的是梁雀桐,进步最快的是梁雀桐。
九月的时候厂里接到了一笔新的订单,这次的工作是量大任务重,更令人感到压力倍增的是计划内调拨的斜纹布到货量短缺了布置一星半点儿,梁雀桐整天的主线任务就是埋头做衣服,上班下班,手都要起泡。
还有个任务就是尽可能的节省布料,可是再省就得从工人自己的衣服上捡拾布料了。
计划供应的情况下向上级申请额外调拨不知道流程得走到猴年马月,改用其他布料不是不行,可是一看就不是同一批次,次品率也会上升,厂里面这麽多年的信誉总不能弃之不顾。
孙晓梅急得嘴上起泡,茶杯里的茶叶水都换成了降火的菊花茶。
梁雀桐和陶思越抱怨着厂里面的工作量,陶思越给她捏着肩膀,低了一整天的头,两只肩膀发酸发硬,她还告诉陶思越厂里面为了剩下来点儿布料简直是想尽办法,要是自己也能帮上点忙就好了。
结果还真的给她想出了办法,她有一天从陶思越一件穿破的衬衫上截取布料的时候突然灵光乍现。
孙晓梅日常做工对于布料的瑕疵容忍性极其低,再加上这次厂里面给定的样品的标准也高,基本上要是有一点儿色差和油渍都会严格避开,这就导致産生了很多形状各异但是质地完好的零头布料,这些布料她再熟悉不过了,都是她曾经练手的时候接触过的,到最後无非是扔掉或者是当做废品卖掉。
这次做的工装裤,口袋布还有裤腰里衬这些部位,外观要求远远低于裤腿臀部这些位置,而那些瑕疵的布料,正好能够恰好适合这些部位,特别是工装的内袋布,大小的要求都没有很严格,形状不规则的话也很难看出。
但是她还没办法保证自己办法的可行性,即使真的可行,孙晓梅会赞成吗,如果孙晓梅坚定的赞成,那厂里面的领导会赞成吗?
梁雀桐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只能挤出一点零零碎碎的时间试验,她也不能拿厂里的布料带回家,只能回家捡一些陶思越不要的衣服来,自己仿照着工装裤的式样尽量还原。
她让陶思越给她找没用的衣服,陶思越头都埋在衣柜里面了,说着这也行,那也行,这件也可以,那件也可以。
梁雀桐出言阻止他继续翻箱倒柜的行为,道:“你再这样下去明天你就得光着身子出门了,到时候人家把你抓起来治你个流氓罪。”
陶思越说:“我发现你老是想给我定罪。第一次见面你就要给我定抢劫。”
梁雀桐回他说道:“还不是都因为你自己不老实。”
陶思越说着就要动手,道:“我现在就耍流氓给你看。”
梁雀桐手臂伸直,挡住陶思越,说道:“我现在要做一件大事,你不要打扰我,这可是关乎到我的职业生涯。”
“那我只能过一会儿再耍流氓了。”陶思越惋惜道。
梁雀桐试着做了几身,她把多个不同小部件的料子组合套在了一块较大的零头布上面,又把零头布给拼成了一块足够大的布料,最後裁出一个口袋布,最後检查之後发现确实还可行。
梁雀桐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是直接带着她做好的成品找的孙晓梅,要给孙晓梅讲她自己的想法,孙晓梅看着她做的成品,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咱们裁下来的零头布料,好多都是可以再利用的,只不过是形状怪点儿,有的地方还小点儿,但是不影响使用。”梁雀桐拿着自己做好的成品给孙晓梅看,“我就想着,能不能把这些布料再次利用了,专门用来裁那些不漏在外面,对布纹要求不严格的位置,比如说口袋布还有裤腰丶袖口衬这些。”
她看孙晓梅有听下去的意愿,又接着说“在裁剪主料的时候咱们就尽量把边角裁得方正点儿,或者是预留出位置,之後按照大小还有质地之类的分类存放,之後裁剪的时候,可以把几种不同的布料组合到一块儿布头上,能省下来很多。”
她迫不及待要给孙晓梅见效果,又害怕孙晓梅不同意,说道:“我已经试过了,只要缝得好,质量上没问题的。”
孙晓梅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想法忒大胆了点儿,里子也得讲究啊,用零头布料拼凑起来,到时候工人干活儿的时候衬衫领子塌了,或者是口袋里装了点东西就破了,那不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吗?而且这不比平常更耽误功夫吗?”
梁雀桐的心里凉了半截儿,以为孙晓梅就此把自己的方案给否决了,但是她也不打算气馁,只是说:“您说的也对。”
“我说的对个屁啊,我反驳你你就不会再接着说服我啊。”孙晓梅用手指头敲了下她的额头,梁雀桐听她这话的意思又像是愿意同意,喜出望外地问:“师傅,真能行啊?”
孙晓梅说:“还是得问问厂里领导,咱们都是小喽啰,有什麽想法也只能上请,我等会儿去车间找一下领导,成不成的,看他们怎麽说了。”
梁雀桐当然能够理解孙晓梅的做法,孙晓梅肯这麽做已经对她够好的了,她连忙说:“谢谢孙师傅。”
孙晓梅看着她,笑笑道:“我还真的没看走眼,你还真是个好苗子。”
梁雀桐第一次得了孙晓梅这麽真心实意的夸赞,脸上的笑止都止不住,孙晓梅即使制止她愈发灿烂的笑,说:“还不快点回去干活儿。”
“诶,我知道了。”梁雀桐利索的答了一声。
梁雀桐没想到的是,这事儿还真就成了,厂里给了半天时间开始在生産车间腾出来位置摆放收集来的布头,又宣讲了半天做法,孙晓梅甚至让梁雀桐亲自上阵拿着各种小件比如说口袋这些位置的纸样,在布头上比比划划,让人人都知道这个注意是梁雀桐提出来的,是一个简直算是大家眼里的无名小卒提出来的。
试了几天效果也出奇的好,布料省下来了,速度也没,慢多少,赶在交付期完成了任务,交完货车间领导乐坏了,甚至专门在车间大会上表扬了梁雀桐和孙晓梅,梁雀桐在这个厂里,戴上了她走入这个行业以来的第一个大红花。
孙晓梅在开完会後,说:“好好干,好好做,你以後会得到更多的表彰的。”
梁雀桐感激孙晓梅,在她回城後无法找到自己价值的时候,是孙晓梅亲自带领着她,一步又一步的,简直如同手把手一般,对待自己的孩子也不过如此了。
梁雀桐抱着孙晓梅道:“师傅,我会的。”
她拿回家给陶思越看,陶思越故作夸张,说:“怎麽会有你这麽聪明有想法,不仅有想法,还有魄力的人呢。”
梁雀桐觉得不好意思,她站在车间的领奖台上的时候都没这麽窘迫,有的只是对自己的骄傲和认可,但是怎麽在陶思越面前就不好意思了呢。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放心吧,以後我会做出更大的成就的,当然,我会记住你的,毕竟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不是。”
陶思越说:“那我就期望你能做出更大的成就了,那样的梁雀桐我真是迫不及待的要看见。”他将额头抵在梁雀桐的额头上,好像两个人是互相依偎的动物,谁都离不开彼此,如果离开彼此,就要灭亡。
这是1978年的十月,梁雀桐甚至以为自己就能这样和陶思越一直过一辈子了。
她短暂性的忘记了自己和陶思越的差距,也短暂性的忘记了自己为了什麽嫁给陶思越,她想,如果真的不分开,好像也没什麽。
他们在一起,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她可能之前会有一些对不起陶思越,可是如果以後她对陶思越好一点呢?而且,她不也是救了陶思越两命吗,陶思越难道会这麽小气,觉得她的欺骗是件大事吗?他可是陶广行的儿子,陶广行儿子的命,应该比她的谎言更值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