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掇半天终于出门,梁燕文看着她满是欣慰,还拍拍她的手,看起啦还要说点儿什麽令人感动的话语,可是又咽了下去,梁雀桐终于觉得不对劲,她问陶思越,“你准备带着我去哪儿?”
陶思越没瞒报:“去冰场。”
“什刹海那边儿吗?”梁雀桐问道,“去那干嘛?”
“去另一个地方。”陶思越只回答了一个问题,另一个他装作没听见。
梁雀桐想了想,“那边不是管制了吗,今天有外事活动。”
她有些惊讶,“你是不是擅用职权啊陶思越。”
“放心,绝对合规合法。”陶思越被她的话逗笑,笑声混在风里面,梁雀桐躲在陶思越身後,陶思越把风都给她挡在了身前。
两个人到的时候守卫还没有撤,外宾已经护送着离开了,陶广行提前打了招呼,陶思越把自行车停在门口,两个人是走进去的。
走了没多久梁雀桐就觉得穿的有些多了,已经觉得热了,陶思越倒是穿的单薄,她问陶思越:“你今天怎麽穿这麽板正,是要做什麽?”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有的地方点起了灯,光照在冰场上,折射出凌冽的光线,陶思越和梁雀桐的倒影映在冰面上,四周阗寂无声,偶有归巢的鸟经过掀动翅膀的声音。
陶思越清清嗓子,眸子中映着梁雀桐的身影,神情温柔无比,像是要梁雀桐被他的温柔所打动。
灯又陆陆续续亮了起来,这下是河灯,铺在冰面上,像一朵朵吐着火焰的莲花似的,只是现在是冬季,水面仍旧结着冰。
两个人被河灯拥在中央,风这时候都变缓了,梁雀桐围着红色的围巾,站在一片华光之中,像是穿着嫁衣。
陶思越终于开口,他的眼神真挚又明亮:“雀桐,我和你认识六年,错过两年,对你说过很多谎话,但是你仍旧不计前嫌的原谅了我,包容了我。”
“你看着总是那麽的坚强,可是又那麽的脆弱,我不愿说你的脆弱,因为你像冬日里只留下长梗的枯荷,来年总会再次绽放绿意,你有无限的生命活力,即便在淤泥里你也能扎根不屈服。”
“你是那麽的漂亮,那麽的勇敢,你救了我两次,一次是在什刹海的夏天,一次是在内蒙古的冬天,你总是能够在我垂危之时救下我,好似命运要我不死,我以前总是诘问命运带来的风暴,可是它带来风暴之後,又总是给予我赏赐。”
“我以前总是想要逃脱命运,可是命运不允,我挣扎了许久,在我脱离命运航向的风暴中,你出现了,我这个时候发现你是命运馈赠我的,最大的赏赐。”
“我总是想要以我的方式保护你,可这偏偏带给你了伤害,因为我的任性,我们分别了两年,你问我,为什麽划伤手腕,我不愿告诉你,是不想要你的怜悯,可是我今天实在是没有把握,我渴求你的怜悯,希望你能意识到我的可怜,原谅我的过错。”
“广州两年,我总是惊惧,担心你出事,甚至会出现一丝幻觉,你总是站在那个黑夜里,怪我为什麽让你受到这麽大的伤害,你质问我,然後又远离我,有一次美工刀无意识的划在我的手上,我才从幻觉中离开,那时候我才意识到那只是我的错觉,自此之後,我再次陷入那些幻觉之後,便无意识的划伤我自己的手腕。”
“等到我再次见到了你,我才有了实感,才从幻觉中逐渐脱离,因为你是安全的,我总是害怕你怪我,担忧你不原谅我,于是我又一次欺骗了你,知道真相後,你对我表达了宽恕,我感激于你的宽宥。”
“我希望今天你仍然能够对我宽恕,哪怕施以怜悯,我想要和你结婚,想要和你白头。”
“我保证做到不欺骗,保证做到我爱你,期限是永远。”
陶思越从怀里掏出戒指,他买了最实用的金戒指,和梅笛附赠的玉镯放在一起,缓缓单膝跪地,道道:“你可不可以看在我这麽诚挚的份上,嫁给我?”
梁雀桐静静听他说完了所有的话,没有落泪,只是微笑,从头至尾都是微笑,在陶思越跪下之後,梁雀桐放声笑了出来,是痛快和意满,是二十四岁的梁雀桐得到一段满意爱情的畅快,笑声中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爽利和志得,她说道:“我愿意嫁给你。”
她总是回避,总是躲藏,陶思越又总是要把她揪出来,要她直面铺天盖地的爱,她总是说再说再说,那也是她的回避,担心过往会重现。
可是她这一次愿意相信陶思越,愿意把一切都交付给未知,重要的是,眼前的陶思越满心满眼都是她。
陶自陶躲在暗处,示意霍山把一捧荷花交给春春,让春春给两个人送过去,春春今天穿的也喜庆,头上扎了两个红色的发绳,她绕过河灯,把一捧荷花交给了陶思越,又小跑着离开,牵着梁燕文的手,看着两个人笑。
一个吻,在两个人之间自然发生,无需谁的主动,无需谁的躲藏。
陶思越用河灯代替满池的荷花,又在冬日寻来一束真的荷花,献给梁雀桐,献给他的爱人。
梁雀桐捧着一束粉荷笑得恣意,冰场中,华灯和粉荷做贺礼,贺喜有情人永不分离。
两个人的分别和重逢,相遇是相识,是一场无情命运给予的考验,他们两个战胜了这个考验。
陶思越攀上了爱情的高枝,在枝头心满意足,他甘心静静地做一棵树,守护着那只雀鸟,要她高飞,要千风万雨都不能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