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语,但乔杳杳却顿悟了,“对,你一开始就知道,所以你明知道可能赔上性命仍要去做。”
她已经走到走廊尽头,逆着光回头看沈祀安,少女眼睛明亮,声音缓而坚定,
“陛下是想要你一个答案,看似你是弱势其实你才是整个棋局的主导者。”
“小侯爷,陛下对娘娘有情。”
沈祀安环臂靠在墙上,看向乔杳杳身後的榕树,上面挂满了红条子,木牌跟着风晃晃荡荡,像喝了酒似的,不知道还能不能记住祈愿人的愿望。他也不出声,就盯着树那麽懒洋洋地看,一阵风从乔杳杳背後袭来,吹起袖袍,姑娘回头,青丝飘扬,他看着那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後面的路怎麽走?”
少年嗓音清澈,“那又如何?。”
风止树停,人影浮动,他站在乔杳杳身旁,目光冷静如常和她对视。
乔杳杳手扶着红木倚栏坐下,“连我都能瞧出来每日送往乾清殿的汤食有问题,陛下又怎麽能不知?”
“那是他心甘情愿,是他咎由自取。”
“你心软了?”
“乔三,谁都可以置身事外,唯独皇後娘娘丶陛下丶你丶我丶沈乔两家不可以。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不管是谁。欠了命债就要知道迟早也要用命还。”
“十几年布筹谋略,只因为一时心软搭进去其馀人的几十年一辈子?”
“乔三,他的功过不相抵,那些好根本无法弥补那些坏,一点都不能。哪日乾清殿破,宫门大开,我也只会觉得是他咎由自取,自……”
乔杳杳慌忙伸手捂住那张越说越激动的嘴,担心催促压低了声音道,“小侯爷。”
沈祀安软和许多,又听见她讲,“我知道,我都知道,必举乔家全力助小侯爷登九五至尊之位。”
心里软和得不知成了什麽样子。
……
两个人安静下来,谁也不说话。
乔杳杳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手绳,直言道,“小侯爷拿了我的东西,怕您贵人事多忙忘了,虽然不是什麽值钱的,但对我来说却也是珍贵的。”
沈祀安干巴巴笑着问,
“什麽东西?”
“我沈祀安什麽没有?还要私吞你的物件儿?”
乔杳杳朝他摊开手掌,示意他快点拿出来。
其实这两人相处模式很有意思,若说乔杳杳对他敬畏却又敢直接朝他讨要东西,若说亲近,可刚开始一口一个“您”地叫着。
沈祀安推托,“没带,在府上。”
“我看见了,在您那手腕上。”
沈祀安挂不住脸,蹙眉忍不住道,“你掉了我好心帮你保管,这会儿倒成了我里外不是人。”
乔杳杳也不拆穿,等着他自己摘下来。
那红绳正是和姚淮序一对儿的那个,早就叫他拿了去,她也不拆穿,这会子想起来使者进京,算算日子迟早要见。
沈祀安嘴上说着摘摘摘,手上一点动作都没有。
乔杳杳乐了,“小侯爷,这麽喜欢姑娘家家的玩意儿?”
“这东西粗制滥造的,你说你也算是个姑姑了,在那些宫女太监面前不得注意点?改日我送你个好的,这个不要了。”
说着他就脱下来塞巴进自己袖兜。
“君子不夺人所好,小侯爷,你就不要逗乔三小姐了。”
这声音响起时就像远古钟声,在乔杳杳里脑子炸开,倒不是说僵在原地,但她也是花费了很大力气才定下心神,若无其事寻声望去。
同记忆里那个阿序姐姐不一样,少年英姿勃发,同脑海里那个浑身是血的虚弱人也不一样,少年傲气凛然。
远处津晖尽职尽责拦着姚淮序一行三人,费承风笑呵呵同沉月讲话,手上从桃肆怀里翻出小吃食让她抱着尝味儿。
“七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