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朴实得掉渣的三个词,却像是最强的治疗术,让所有人的精神,都找到了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
整个广场,变成了一个大型失散儿童认亲现场。
哭声,笑声,骂声,交织在一起。
龚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龚卫的大腿,哭诉自己在“渴道”里差点渴死,连尿都想喝。
黄北北则拉着沈莹莹,展示着自己身上那件用各种破布条缝起来的“百家衣”,一脸骄傲地说这是她亲手设计的“末日废土风高定”,把沈莹莹逗得又哭又笑。
毛金则远远地看着沈狐,挠了挠头,没敢凑过去,只是嘿嘿傻笑。他在“色道”里,靠着对沈狐的念想才撑了下来,此刻再见到真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场混乱而温暖的重逢,持续了很久,大家互相讲述着彼此在各自道里的遭遇,礼铁祝和商大灰也给众人讲自己如何战胜金卡和银卡的。
这时候,一个身影,从“智道”破碎的光幕中,缓缓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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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井星。
他的脸色,比雪还白,仿佛全身的精气神都被抽干了。他走路的姿势,都有些摇晃,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
但是,他的眼睛,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那是一种,在经历了极致的混乱与矛盾之后,返璞归真,大彻大悟的清明。
他没有参与到众人的喧闹中,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了礼铁祝和商大灰身上。
他看着他们两个。
看着他们身上那还没干透的汗渍,看着他们裤腿上沾着的泥土,看着他们那双因为在“穷道”里搬石头、开荒地而磨出无数血泡和老茧的手。
他看着他们那虽然疲惫,却充满了“劲儿”的站姿。
井星的嘴角,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疲惫却无比欣慰的笑容。
刚才听到礼铁祝和商大灰讲完战胜穷道、金卡和银卡的经过,他知道,他全都知道了。
不需要任何人解释,他已经通过那无处不在的“道”的规则,看到了这两个“糙汉子”,是如何用最笨、最朴素,甚至有些可笑的方式,一步步打穿了这个地狱。
他看到了,他们在“穷道”里,是如何不认命,不服输,硬生生用双手,在一片荒芜中,开垦出了希望。
他看到了,他们在面对金卡时,是如何用“活着就得有奔头”这种大白话,去硬杠那套“厌足”的哲学。
他更看到了,他们在面对银卡那近乎无解的“虚无”时,是如何用“勤俭”这种老掉牙的传统美德,为自己攒下了打破规则的“第一桶金”。
井星一直以为,自己是团队的智囊,是掌舵人。
他总是试图用最高深的道理,最精妙的算计,去为团队指引方向。
可到头来,真正拯救了所有人的,却不是他那些听起来高大上的“道”与“理”。
而是这两个糙汉子,一个曾经的外卖员,一个曾经的网约车司机,用汗水和老茧,践行出来的,最简单的一句话。
“活着,就图个得劲儿!”
什么叫得劲儿?
亲手种出来的土豆,哪怕烤得黢黑,吃进嘴里,得劲儿!
用自己的劳动换来的安稳觉,哪怕铺的是稻草,睡得也得劲儿!
为了把兄弟姐妹们捞出来,跟狗日的命运干一架,哪怕干得鼻青脸肿,心里头,也得劲儿!
这,就是他们的“道”。
一个充满了汗臭味、饭菜香、泥土气的人间正道。
“铁柱,大灰。”
井星开口了,声音虚弱,却掷地有声。
礼铁祝和商大灰听到呼唤,连忙跑了过来,一左一右扶住他。
“井星大哥!你咋样?没事吧?”
“俺看你脸白的跟纸似的,要不要俺背你?”
井星摇了摇头,他看着两人关切的脸,笑了。
“我没事……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
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自己的心。
“以前,我总觉得,道理,是在书本里,在星辰运转里,在那些玄之又玄的法则里。”
“直到刚才,我才明白。”
“真正的道理,不在天上,就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