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声喃喃自语,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
脑海里,一个全新的、更加宏大也更加危险的计划,正在慢慢成形。
这次的挫折,让他彻底放下了最初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看清了这个世界的本质,也激发了他内心深处最坚韧的斗志。
铜镜边缘,那最后一道如同水波般流动的微光,在空气中悄无声息地敛去,像是被黑暗一口吞噬。
紧接着,周遭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温度也陡然升高,一种不属于古代旷野的温热将他包裹。
李慕白身体一个不稳,向前趔趄了一步,差一点就狼狈地栽倒在地。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住了身边的墙壁,粗重地喘息着。
呼吸就像拉扯着风箱,带动着胸腹间那些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带来一阵阵尖锐、火辣的刺痛,让他咬紧了牙关。
古代旷野里呼啸的风声,在耳中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空调低沉的嗡嗡声,一种熟悉又陌生的白噪音,像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猛地从那个血腥泥泞的世界拉回了现实。
他低头,目光落在自己赤裸的上身。
“还好,命硬。”他低声嘀咕了一句,嘴角勉强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几道暗红色的、蚯蚓般的伤痕,正狰狞地趴在他的皮肤上。
伤痕边缘,甚至还带着些许未能完全褪去的青紫瘀血,像是某种丑陋而痛苦的纹身,无声地诉说着另一个世界的残酷与血腥。
在那里,没有现代便捷的止痛药,没有能迅速杀死细菌的抗生素,甚至连一块干净的纱布都可能是奢望。
每一次受伤,都是在鬼门关前进行的危险徘徊。
他拖着酸痛的身体,慢慢走到客厅的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青年,脸色依然带着几分苍白,嘴角的青紫也十分明显,但那双眼睛,却不再是之前的迷茫和惊慌,而是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锐利和警惕。
身上的伤口,在现代医学的快速介入和身体自身强大的修复力作用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那种刻骨的疼痛感也在逐渐减弱。
那种在古代经历过的、濒临死亡的恐惧感,却如同跗骨之蛆,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久久无法散去。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身体的逐渐康复,一股失而复得的力量感正在四肢百骸中缓慢而坚定地流动。
他对此并未感到多少安全,反而让他对那个充满未知危险、弱肉强食的吃人时代,以及潜藏在现代文明表皮下的潜在危险,滋生出更深的忌惮。
窗外,夜幕低垂,无数车辆汇成的灯河流光溢彩,无声地向前蜿蜒流淌。
喇叭声、引擎声、行人的嘈杂声,交织成现代都市独有的喧嚣和活力。
这与他在那个世界所经历的、那种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跳声的死寂和荒凉,形成了强烈到令人眩晕的反差。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到一阵恍惚,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存在的梦境,哪个才是冰冷坚硬的现实。
古代泥土和血腥的味道仿佛还黏在他的鼻尖,这边却得先确认,是不是有谁闯了进来。
他猛地甩了甩头,试图甩掉脑海中那股不真实的眩晕感和挥之不去的古代气息。
恍惚中,他猛地转身,身体紧绷,快步走向房门边。
手指颤抖着摸上冰冷的门锁,‘咔哒’一声,锁舌回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