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明着实没料到,赤羽龙之介竟是这样的人。身为力量家族的继承人,又是六叶神社未来的黑道掌权者,他本应是站在日本混血种社会金字塔最顶尖的存在,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必多说,抬手间就有无数小弟为其马是瞻。可偏偏,他的心里却装着挑战世界各地强者的念头呀……不过仔细想想,倒也难怪,或许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力量家族的名号。
若是陈泽明自己坐到这个位置,那妥妥的土皇帝做派。他不会选择在办公室里,而是窝在高十米的酒窖里,指尖滑过一排排贴着金色标签的百年拉菲,随后开启一瓶六位数的勃艮第,就着鱼子酱当早餐就当是遣散心情的开胃菜,对着下属呈来的商业计划,只是随便点评几句就让他们看着办,眼皮都懒得抬。随后他会驾驶着兰博基尼毒药,身上穿着裁缝飞了三趟巴黎才做好的西装,袖口露出百达翡丽星空表,在路灯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绚丽,听着那引擎的轰鸣声撕裂马路上的宁静,摇下车窗,任由那股自由的风猛地灌入领口……什么a级别血统,什么屠龙任务,都去你的吧。回想起当初在六叶财团大楼电梯里,和鼹鼠交流的工作待遇,这样看来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了。
两种灵魂在命运的棱镜下相遇,相互折射。有人握着家族荣耀的权柄,却困于责任的牢笼,那些冲破枷锁的滚烫野心,就像是神社檐角的风铃困于风,明明触手可见,却被家族名义拽回,在日复一日的拉扯中,眼睁睁地看着那团火蒙上一层灰;有人只见金漆包裹的人生席位,幻想着躲进金钱与权利构造的王座,把精神追求碾碎成碎屑,混在纸醉金迷的泡沫中一饮而尽,总觉得握住那点幻影,便是人生最好的活法。
物质和精神的天平,在两个灵魂上晃成命运的钟摆。一边是责任困住的精神星火,一边是欲望堆积的物质泡沫。人总爱隔着生活的雾霭,羡慕他人光晕里的碎片,却看不到那些光晕下,或挣扎,或沉醉,或迷离的灵魂,都困在自己的枷锁中。
就像东京夜里浮动的樱花影,别被霓虹灯多彩的滤镜迷了眼。
人就该在自己命运的褶皱里,寻找到属于自己灵魂所要奔赴的方向。要知道,每个光鲜身份背后,都藏着不为人知,又被责任和欲望拉扯着的疼痛感。
与此同时,与三人分开的罗淞径直走向庭院。走廊上摆着矮桌,面前则是一方精致的小庭院,一汪小池依偎着玲珑假山,浓密的竹子将背后的白墙遮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界的纷扰。他席地而坐,一只脚自然地放在走廊下的大理石台阶,另外一只则放在走廊上撑着,身体靠在细杆,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池中摇曳的竹影上。
忽然,木地板传来轻响,由远及近。只见一个女子款步而来,原本穿着木屐的脚上,此刻却蹬着一双白色长筒皮靴,身着赤红色的和服,头扎起来,别着雅致的饰。她端着盘子,上面放着两个素雅的杯子和两个陶瓷细壶,来到矮桌旁稳稳地放了上去。
赤羽千代微微欠身,对着罗淞行礼,“欢迎罗君光临。”
“大家长不不必这样。”罗淞回应。
赤羽千代听到后,便在另外一旁坐下,同样将穿着长筒皮靴的脚放在大理石台阶上,然后用不同的壶分别给两个杯子满上。
“大家长应该是了解我吧?我是不喝酒的。”罗淞摆手。
“我知道,所以选了一款甜的饮品。”赤羽千代解释。
“多谢。”罗淞捧起小杯轻抿一口。
沉默了许久,赤羽千代开口:“之前由于一次失误,让圣遗物被鬼面罗刹会盗走,对此十分自责,想必这次被拒也能理解。但龙王死后圣遗物暂无存放点,我想能否暂且放在六叶神社处。”说到这,她的语气有些急切但依旧保持着大家长的端庄,“我们加派三倍人手轮流把守,钥匙交给学院,每日汇报向你汇报如何?”
“关于圣遗物的归属这是学院层面的安排,即便是分部部长大橙子也无权干涉。若是大家长对这一安排有异议,可以直接向院长申请复议。这件事情就此打住,我觉得没必要再讨论下去。”罗淞回答。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赤羽千代稍稍调整坐姿,和服下摆着动作扫过走廊边缘,却没挪动脚上那双长靴。整条小腿斜着,阳光正烈,金辉淌过光滑的皮革,倒是给那抹冷硬的白镀了层光。她缓缓开口:“上次和日本分部合作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好,一举捣毁了鬼面罗刹会在东京及周边城市的据点。只是没想到,他们的组织竟然会如此之疯狂,他们在搞人体试验,妄图突破物种的界限,简直是道德沦丧。”说到这,她看向罗淞,“罗先生对此可有什么头绪吗?”
真如罗淞料到的这样,六叶神社果真会追问当时在资料室的事情。当然,这些事情还是不说出来得为好,罗淞回答:“药剂的成分分析出来了吗?能和人体实验扯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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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剂的成分分析出来了。”赤羽千代端起杯子,“只是剂量很小,要在人体堆积到一定的临界值才会爆。好在那些日本民众服用得并不多,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那就好,毕竟日本混血种社会就靠你们六叶神社了。”罗淞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抽了一下,显然对自己的话违心了。
赤羽千代喝了一口,将杯子放下,目光看向罗淞,带着试探的语气:“关于这个药剂实验背后的秘密,我想问问罗先生,毕竟你们端掉的那个据点,藏着他们所有的数据和记录,或许你们已经知道了吧?”
“不知道。”罗淞的语气很坚定,“大家长也应该清楚我的性格,很急,对查阅的事情没耐心,当时看一本就心烦,况且还有这么多呢。刚想看第二本就被现了,只好出手打死那日本人了。”
赤羽千代的手搭在膝盖上,语气平静却带着寒意,“既然罗先生不知道,那我就讲个大概吧。鬼面罗刹会能追溯到上世纪的人体实验中去,他们从旧数据中扒出了些东西,却没有按照老路走,另辟一条邪径。起初他们对年长的老人进行实验时,竟然真的弄出了些名堂,残疾的老人出现康复的迹象,但这个实验的目的是为了打破人类物种的界限。”她顿了顿,声音得压低,“但结果也很可怕,突破的代价就是实验体不可控,接二来三地出意外,才使得他们换了另一种方式,也就是药剂。把实验成分掺杂在不少对人体有益的医用液体中,一点点地在人体里累计……”
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感觉到一股蛰伏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