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这个星期五给我答复啊,我得把表格交上去给体育组了,逾期可就报不上了!”王诗婷用笔杆在报名表上敲了敲,特意加重了“星期五”三个字,眼神里带着点不容置喙的认真。
“知道啦——”我拖着长音应着,下巴搁在胳膊上,声音懒洋洋的像没睡醒的猫。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衬衣袖口,看着王诗婷转身走向下一个座位,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渐渐远了些。
“走吧走吧,做早操去啦肖静!”沈欣颖收拾好桌面,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臂,指尖碰到我还没缓过来的酸劲儿,“快点啦,广播都响预备铃了。”
“哈?做早操?!”我猛地抬起头,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按了重启键。刚才满脑子都是运动会和打拳的酸疼,居然把早操这回事忘得一干二净。我盯着窗外渐渐热闹起来的操场,突然想起早操要做扩胸运动——现在抬胳膊都费劲,这不是公开处刑吗?
“肖静,你好了没?走啦!再磨蹭等着全校看着你一个人站操场跑道啦!”孙梦站在教室门口,双手叉腰,校服袖子卷到胳膊肘,见我还在座位上磨磨蹭蹭,又跺了跺脚。
我赶紧把桌上的语文书往桌肚里一塞,手忙脚乱地把笔插进笔袋,又抓起椅背上的校服:“来了来了!”刚跑到门口就被孙梦拽住手腕往外拖,她指尖碰到我烫的胳膊,疑惑地挑眉:“你这手怎么这么烫?体训队训练累着了?”
“嗯……昨天练折返跑,跑太多了。”我含糊地应着,被她拽得脚步飞快,走廊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们俩的脚步声和远处传来的早操音乐。其他班的同学早就列队下楼了,连平时磨磨蹭蹭的男生都不见踪影。
“你今天怎么跟树懒似的?”孙梦回头看我,马尾辫在身后甩得飞快,尾扫过我的胳膊,“平时你都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今天踩着点走,想被体育老师抓典型啊?”
我没法说其实是昨晚练拳被拳套砸得后背疼,只能喘着气加快脚步,膝盖每迈一步都像拖着铅块:“体训队……训练强度突然加大了,昨天练爆力,今天浑身都酸。”
孙梦拽着我的手腕往前冲,楼梯的台阶在眼前晃成一片模糊的影子。我咬牙坚持着往下跑,每下一级台阶,膝盖都酸得颤,只能死死攥着拳头,把疼劲儿往肚子里咽。终于冲到操场边时,我腿抖得跟筛子似的,刚松开孙梦的手就往前踉跄了两步,差点没站稳。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孙梦赶紧扶住我,眉头皱得紧紧的,“体训队训练这么狠?脸都白了。”
我摆摆手说不出话,只觉得眼前有点黑,操场的草香混着阳光的热气扑过来,膝盖软得站也站不住,恨不得立刻一头栽在草地上躺着,什么早操、队形,全都抛到脑后去。
“肖静,你怎么啦?身体还没好吗?”班主任老师抱着教案从队伍旁边走过,见我脸色白地扶着膝盖,脚步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
“嗯。”我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刚开口就觉得喉咙紧,膝盖还在不受控制地打颤,生怕多说一个字就泄了气,站不稳摔倒。
老师皱了皱眉,伸手碰了碰我的额头,指尖的温度很温和:“是不是体训队训练太累了?看你脸色这么差。”我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白的运动鞋尖,不敢看老师的眼睛——总不能说其实是练拳被打得浑身疼。
“那你去队伍最后一个排着做吧,”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很轻,“不用跟大家做那么标准,稍微动一下活动活动就行,别硬撑着。”
我点点头,心里像落下块沉甸甸的石头,瞬间松了口气,脚步都轻快了些,像得到特赦似的往队伍末尾挪。阳光被前面的同学挡住大半,落在身上的热度都减了几分,膝盖的酸疼好像也跟着缓了些。
“肖静,你怎么到最后一个来了?”最后排的男生张磊正踮着脚往前看,见我走过来,惊讶地挑了挑眉,他校服领口别着的值日生袖章歪歪扭扭的。
“不舒服。”我走到他旁边站定,声音还有点虚,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马尾辫,趁机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
“不舒服?”张磊挠了挠头,眼睛瞪得圆圆的,“体训队的人还会不舒服?你不是上次跑完oo米还能跟我们去小卖部抢冰棍吗?”他说着往旁边挪了挪,给我腾出更大的位置,“是不是训练太累了?我听说体训队最近在备赛,强度大。”
“嗯。”我含糊地应着,目光落在远处的教学楼,心里偷偷庆幸他没追问。张磊还在旁边絮絮叨叨说着体训队的传闻,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眼睛却在偷偷观察四周。
我看了眼前面,班主任和体育老师都站在队伍最前面,正盯着前排同学的动作,手里还拿着小本子记录着什么,根本没人注意最后一排的动静。而且我个子矮,前面几个高个子男生站得笔直,像堵墙似的把我挡得严严实实,连阳光都被遮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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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里的音乐还在重复着“伸展运动”的节奏,旋律慢悠悠的,像在哄人犯困。我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脚下的草地软软的,带着清晨露水的潮气,蹭得运动鞋底凉凉的。张磊正跟着音乐甩胳膊,动作幅度大得像要起飞,完全没注意我缩在后面的小动作。
我试探着往下蹲了蹲,膝盖的酸疼瞬间减轻了不少,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见前面的老师还在盯着前排同学纠正动作,干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后背往粗粗的梧桐树干上一靠,舒服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养神。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漏下来,在眼皮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浑身的酸疼好像都被这暖意烘得淡了些。
刚眯了没两分钟,就听见隔壁二班和四班的队伍里传来一阵低低的骚动,像是被风吹来的嗡嗡声。“我靠这谁啊,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在这睡觉?”一个男生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小石子投进水里,在安静的队列里漾开涟漪。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看见隔壁班几个脑袋正朝我这边歪着,眼神里全是惊讶。可浑身的酸疼像潮水似的涌上来,膝盖酸、肩膀疼,连眼皮都在打架——算了,被老师现我也认了,我是真的累死了。
每天凌晨四点半就得爬起来去拳馆,小白哥哥的拳套带着风声“呼”地砸过来,格挡、出拳、躲闪,汗水把训练服浸得透湿,练到七点才拖着一身疼赶去学校;傍晚放学还得再加练一个小时,最近又上了强度,拳靶敲得胳膊麻,抗击打训练时后背被砸得钝痛,一天下来不知道要打多少拳、挨多少拳。是个人都扛不住啊!
我皱了皱眉,把脸往衬衫领口里埋了埋,挡住那些探究的目光,又闭上眼睛。阳光透过梧桐叶落在脸上,暖融融的,后背靠着树干的地方也传来踏实的支撑感。就让我睡这么一小小会怎么了?哪怕只有五分钟,也好过硬撑着做那些扯得浑身疼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