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局的封条在晨光中格外刺眼。徐应德站在乾坤堂门前,手指轻轻抚过那张盖着红章的公告——"停业整顿"四个大字像刀子般扎进心里。
"师父,我查过了,苏明远转入icu后情况稳定,根本不是什么生命垂危。"徐应德转身对身后的张天师说,"那家电视台明显是在夸大其词。"
张天师白凌乱,眼袋深重,显然一夜未眠。老人没有回应徒弟的话,只是盯着那块百年老匾出神。
"师父?"
"应德啊,"张天师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知道为什么叫乾坤堂吗?"
徐应德一愣:"取自《周易》乾坤二卦?"
"乾为天,坤为地。"老人缓缓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他转向徒弟,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这医馆传了五代,历经战乱、运动、改制,从未关门歇业一天。"
徐应德喉头紧。三年前他放弃三甲医院的主治医师职位来拜师时,就是被这份传承百年的气节所打动。
"师父,我会想办法证明我们的清白。"他摸出手机,"我医学院同学现在在药检所,可以请他帮忙检测苏明远的血样"
"不必了。"张天师摆摆手,"清者自清。"
"可那些媒体报道——"
"媒体?"张天师冷笑一声,"三十年前《中医药学报》污蔑我父亲用砒霜害人,老爷子一个字都没辩解,照样开门行医。后来呢?那个记者得了怪病,跑来找我父亲救命!"
徐应德急得跺脚:"师父,时代不同了!现在舆论能杀人!"
张天师不再言语,背着手走向内室。徐应德知道,这是师父拒绝继续讨论的信号。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徐医生吗?"电话那头是个压低的女声,"我是市立医院检验科的刘敏,你前天送来的血样有结果了。"
徐应德心头一跳。他确实偷偷托人取了苏明远的血样,但没想到这么快有结果。
"怎么样?"
"有问题。"刘敏声音更低了,"血液中含有高剂量的人造肌松剂,根本不是渐冻症该有的指标。更奇怪的是,我们还检测到一种未知蛋白,像是某种生物毒素。"
徐应德握手机的手微微抖:"能出具正式报告吗?"
"不行,这不合程序。我只能口头告诉你。"电话突然断掉了。
徐应德呆立原地。如果苏明远体内真有肌松剂,那么所谓的"针灸事故"极可能是人为制造的陷阱!而那个未知毒素他猛然想起周文彬洒向师父的白色粉末。
内室传来咳嗽声。徐应德悄悄推开一条门缝,看见张天师正在翻阅一本泛黄的线装书,桌上摊开着针灸图和几味罕见的药材。
师父并非无动于衷,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应对危机。
深夜的乾坤堂静得能听见药材干燥开裂的细微声响。徐应德伏案疾书,将雷火针的治疗记录与西医神经学原理一一对照。桌上散落着几十篇关于渐冻症的最新研究论文,电脑屏幕上是苏明远的脑部扫描图。
"果然"他喃喃自语,用红笔在图上圈出一个区域,"雷火针刺激的正是脊髓前角运动神经元集中的部位。"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徐应德回头,看见张天师端着两杯茶站在门口。
"师、师父,您还没睡?"
"老了,睡不踏实。"张天师放下茶杯,目光扫过满桌资料,"在查什么?"
徐应德犹豫片刻,决定坦白:"我现雷火针可能通过刺激星形胶质细胞,抑制谷氨酸毒性来缓解渐冻症症状。但需要配合某种药物"
"九转回阳丹。"张天师突然道。
"什么?"
老人从袖中取出那本线装书,翻到一页泛黄的插图:七根金针环绕着一颗赤色药丸,旁边密密麻麻写着小字。
"雷火针全称雷火七曜针,本需配合九转回阳丹使用。"张天师指着插图解释,"光绪年间,我曾祖父用此法救过一位全身瘫痪的贝勒。但丹药主材赤血灵芝早已绝迹,后世只得单用针法。"
徐应德心跳加:"师父,现代研究现灵芝多糖确实有神经保护作用!如果能找到替代成分"
"胡闹!"张天师突然变脸,"古方岂能随意更改?你忘了上次的教训?"
"可如果按古方,没有赤血灵芝就治不了苏明远,医馆就得关门!"徐应德忍不住提高声音,"师父,中医要展,就必须与时俱进啊!"
张天师沉默良久,最后只丢下一句:"乾坤堂的招牌,不能砸在投机取巧上。"便拂袖而去。
徐应德沮丧地坐回桌前,却注意到师父留下的古书正好翻在"九转回阳丹"的配方页。其中几味药材被指甲轻轻划了痕迹——正是现代药理学证实具有神经保护作用的成分!
师父分明是在暗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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