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建康城偏殿里,晨光透过窗扉斜照进来,映出殿内一片狼藉。
何辑蜷缩在冰冷的地砖上,官袍被汗水浸透又风干,皱巴巴地贴在瘦削的身躯上。
鞭伤在药力催下泛着诡异的绯红,每一寸肌肤都像被烈火炙烤,又似万蚁噬咬。
他无意识地用指甲抓挠着手臂,在原本如玉的肌肤上留下道道血痕。
喉间干渴得像是吞了炭火,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自刘楚玉离去后,再无人来过这偏殿。
春药的效力逼得他几次挣扎着想要撞向梁柱,又被残存的理智死死拽回。
他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唇瓣渗出血来,用疼痛对抗着那蚀骨的欲望,一夜煎熬,早已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唯有脸颊还残留着不正常的酡红,那是春药未散的痕迹。
额前的碎湿漉漉地黏在皮肤上,混着冷汗与血污,显得狼狈不堪。
曾经那双清澈明亮的桃花眼,也布满了红血丝,眼窝深陷,透着浓浓的疲惫与痛苦。
他挣扎着想坐起身,可稍一动作,脊背的伤口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瞬时倒抽一口冷气,重新跌回原地。
喉间涌上腥甜,冷不丁咳出一口血,溅在冰冷的地砖上,触目惊心。
春药的余毒仍在血脉里游走,令他浑身软,骨髓深处都泛着蚁行般的麻痒,与鞭伤的锐痛交织成新的酷刑。
意识像被潮汐拉扯的孤舟,在欲念的浪涛中沉浮。
那些深埋在北疆风雪中的记忆,那些他以为早已遗忘的体温交缠,此刻全都破土而出。
他看见阿玉离去时眼中冻结的寒霜,看见她灌药时唇角噙着的冷笑。
心脏突然被无形的冰锥刺穿,连呼吸都凝着血渣。
原来,这就是她曾经受过的滋味。
绝望如附骨之蛆,痛苦似万蚁噬心,将他钉在这方寸之地。
何辑缓缓阖眼,任凭痛苦与悔恨将自己撕碎。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而他甘之如饴。
日光越升越高,照在他苍白而狼狈的脸上,却带不来半分暖意,殿内死寂如坟,唯有他破碎的喘息在梁柱间游荡。
殿门突然洞开,阳光如利剑劈入昏暗。
刘子业踏着日光走进来,玄色靴底碾过地上的血渍,出黏腻的声响。
他手里把玩着那柄昨夜抽过何辑的鞭子,鞭梢的血痂已经干涸,却仍透着股腥气。
“啧啧,”他蹲下身,用鞭梢挑起何辑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那张布满痛苦的脸,“何大人这模样,倒比昨夜好看些。”
何辑的脊背还在隐隐作痛,春药的余韵让他浑身软,连睁眼都觉得费力。
待看清来人是刘子业,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昨夜听得可清楚?”刘子业眉眼含笑,笑容里却淬着毒,“阿姐的声音,真是动听啊!”
他故意加重了“动听”二字,看着何辑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心底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鞭子“啪”地一声抽在何辑身侧的地砖上,像是刻意恐吓他。
“可惜啊,”刘子业声音轻飘飘的,却像鞭子一样抽在何辑心上,“再动听,也不是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