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棠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金焰眼熄灭后的黑暗里,那团幽蓝火球却亮得刺眼。
她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撞在石墙上,混着林昭的脚步声和阿梨带着哭腔的"阿姊"——可所有声音都像隔了层毛毡,唯有火球里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左边双髻少女的眉尾翘得和阿梨一模一样,中间女子紧抿的唇线与她此刻的疼惜如出一辙,右边冷着脸的姑娘眼尾斜挑,活脱脱是林昭挥短刃时的模样。
"这是残魂。"她喉咙涩,本味感知虽因体力透支失效,可心口那团灶神之火却烧得烫——那是历代灶神传承的印记,此刻正随着火球的脉动抽痛。
她突然想起老厨头临终前的话:"灶神之女的命,原是祭坛上的灯油。"
"阿昭!
阿梨!"她撑着残柱站起,膝盖软得几乎要跪下去,"这火球在吸我们的魂!
那些影子是是被献祭的前辈!"
林昭刚跑到她身侧,闻言猛地转头看向火球。
她短刃上的冷焰原本还在滋滋作响,此刻却突然蔫了似的缩成豆大一点,映得她溃烂的手背青黑一片:"你是说,我们再拖下去,也会变成——"
"变成柱子上的咒文!"苏小棠打断她,喉间泛起腥甜。
她看见阿梨正扒着中间那根封印柱,被烫得直甩手却不肯退开,顶的木簪还在忽明忽暗地闪,"必须现在毁了所有柱子!
它们连我们的动作都在算计!"
话音未落,左边封印柱突然出"嗡"的震颤。
林昭的短刃刚碰到柱身的火纹,整个人就像被无形的手拽了一把,踉跄着往前栽。
她咬着牙反扣柱身,却见短刃上的冷焰正被柱纹里的逆火一丝丝吞噬,连带着她指尖的灶神火种都在往外抽——
"这些柱子是活的!"她猛地撤手后退,短刃"当啷"坠地。
手背溃烂的伤口里渗出幽蓝血珠,沾在石地上滋滋冒烟,"它们在吸我的火!"
阿梨"啊"地轻呼一声。
她原本绕到柱子后方想掏腰间的火折子,可脚刚跨过半块地砖,头顶火球突然"噼啪"炸开几点火星,精准地落在她脚边,烧穿了她绣着麦穗的布裙。
她跳着脚躲开,木簪却"咻"地飞起来,绕着她转了两圈,在她面前凝成一面橙黄火墙:"它们它们在追我!"
苏小棠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望着三根还在震颤的封印柱,突然想起御膳房里那些会"看火候"的老鼎——火候到了,鼎身会自己嗡鸣;火候过了,鼎盖会自己蹦起来。
原来这祭坛的柱子,竟是用逆火养出了"火候"的灵智!
"同步动手!"她扯下腰间的火帕子,用力按在流着血的掌心,"它能算准我们的顺序,但算不准三个人的动作!
阿昭打左边,阿梨烧中间,我来右边!"
林昭弯腰捡起短刃,溃烂的手背在刀把上蹭出血痕。
她盯着左边柱子上跳动的逆火,冷嗤一声:"正好,我这淬了七十年霜露的冷焰,还没试过烫活物。"
阿梨攥紧木簪,被火墙烤得鼻尖冒汗。
她望着中间柱子上逐渐清晰的"火"字咒文,突然想起阿娘临终前塞给她的小铜锅——锅底刻的就是这个"火"字。
她吸了吸鼻子,木簪上的橙黄火焰"轰"地涨高半尺:"阿娘说过,人间烟火能化百邪!"
苏小棠扶着残柱慢慢挪向右边柱子。
她能感觉到心口的灶神之火在烫,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怀里的玉簪碎片突然硌了她一下,那是老厨头用半条命从火场里抢出来的——此刻竟也跟着烫,烫得她隔着三层里衣都能摸到温度。
右边柱子的咒文还剩半段未灭,在幽蓝火光里泛着妖异的紫。
她咬着牙抬起手,火灵凤凰的残翼突然在掌心亮起微光——那是她最后一点火种了。
"起!"
三个人的喝声几乎同时炸响。
林昭的短刃裹着冷焰扎进左边柱纹,阿梨的木簪带着烟火气撞上中间火盆,苏小棠的火灵凤凰则直扑右边未灭的咒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