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嘶声里,苏小棠撞在车厢板上,听见树顶传来枝叶晃动的声响——不是风。
“有埋伏!”阿梅的短刀已经出鞘。
七八个蒙面人从两侧树丛窜出,刀光映得山岩都颤。
苏小棠反手摸向腰间——那里别着陆明渊塞的小银锤,可还没等摸到,阿竹已扑过来,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刀。
“护好姑娘!”他咬着牙吼,血珠溅在苏小棠手背,烫得她一哆嗦。
苏小棠瞬间冷静下来。
她缩在车厢角落,望着那些人挥刀的章法——招式狠辣却没规矩,像是市井泼皮临时凑的。
可其中一人抬臂时,袖中飘出缕若有若无的香气,混着血味钻进她鼻腔。
紫焰椒。
那是御膳监专有的调料,辛辣里带着股独有的松针香。
苏小棠曾在御膳房当差时,替陈阿四晒过三回,所以记得真切——这种椒只从西疆进,每年不过两斤,寻常人根本见不着。
她盯着那道身影,对方显然也察觉了她的目光,刀势突然变猛,直取她咽喉。
苏小棠侧身避开,却故意踉跄着撞翻米袋。
陈米哗啦啦撒了满地,她借着弯腰捡米的动作,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能现在暴露,得跟他们走。
“抓住那女的!”为的蒙面人踹了阿竹一脚,阿竹闷哼着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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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棠被反剪双手拖上山路时,山风掀起她衣袖。
她垂眸望着被划破的布角,指甲悄悄勾住里层棉线——再使点劲,再使点劲……
“嗤啦”一声,衣袖裂开寸许。
她望着那道细缝里透进的光,嘴角勾起极淡的笑。
山风卷着松针的清香灌进领口,苏小棠被推着往前走,靴底碾碎的枯枝出细碎的响。
她垂着眼,余光却扫过每块突兀的岩石——方才撕裂的衣袖缝隙里,她悄悄塞了半片浸过朱砂的米,那是陆明渊暗卫特用的追踪标记,每走半里就会渗出血色,像一串红玛瑙嵌在山道上。
“走快点!”身后的刀背重重磕在她后颈,苏小棠踉跄两步,却在擦过一棵老松树时,用腕间橄榄核串子蹭下块树皮。
树皮下的白痕里,她藏了粒盐——天膳阁的盐粒掺了碎磁粉,暗卫的猎犬能顺着那点棱角分明的咸味儿寻来。
暮色漫上山头时,他们被押进了破落的山神庙。
供桌上积着半寸厚的灰,香烛台里插着半截蜡烛,火苗被穿堂风扯得东倒西歪。
为的蒙面人扯下她腰间的银锤,扔在供桌上当啷作响:“搜仔细了,别让这娘儿们藏了家伙。”
两个喽啰扑上来,粗糙的手在她身上乱摸。
苏小棠咬着唇任他们翻找,直到摸到她怀里的布包——那里面裹着阿梅塞的半块桂花糕,硬得硌手。
“就这点破玩意儿?”喽啰骂骂咧咧甩到地上,苏小棠弯腰去捡,指尖却在触到青砖缝的刹那,把袖中瓷瓶的软木塞顶开了条缝。
那是她用天膳阁秘传的紫皮椒晒的粉,辣得能让人眼泪鼻涕一起涌。
她早算好了——这些人押着她走了半日,必然饥肠辘辘,等会儿做饭时,这辣椒粉混进菜里
“老大,锅里的粥快好了。”守灶的喽啰掀开锅盖,米香混着柴火味飘过来。
为的蒙面人扯下脸上的黑布,露出张络腮胡的脸,左眉骨有道刀疤:“先喂她两口,省得路上断气。”
苏小棠被按在条破木凳上,粗陶碗凑到嘴边时,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忙脚乱去捂嘴,袖中瓷瓶顺势一倾——细如尘的辣椒粉簌簌落进粥锅,混着米香散进蒸汽里。
“什么癔症!”络腮胡骂着,舀了碗粥自己先喝。
苏小棠盯着他喉结滚动,看他突然瞪圆眼睛,手死死掐住脖子,粥碗“当啷”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