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四翻身上马车时,靴底还沾着血。
他盯着车外的夜色看了会儿,突然皱眉道:“我们不能带她走……”话没说完就被陆明渊瞪了一眼,便把后半句咽了回去——但也不能让她继续被炎盟当棋子。
马车驶入巷口时,苏小棠听见远处传来更急促的马蹄声。
她摸了摸烫的晶石,突然明白老厨头说的“唤醒”是什么意思了——不是把人从梦里拉出来,而是帮她找到,自己原本就不想做的那个梦。
陈阿四的话撞破马车里的颠簸声时,苏小棠正攥着晶石的手背上青筋直跳。
她能感觉到体力像被抽干的井水——方才三次使用本味感知,此刻连抬眼皮都要费些力气。
可火舞蜷在车厢角落的身影还在眼前晃,那双手背的淤青像针,扎得她后槽牙直酸。
“不能带她走,是怕炎盟顺藤摸瓜?”陆明渊突然开口,指尖轻轻叩了叩车窗缝隙。
夜风卷着血锈味灌进来,他眼尾微挑,“但让她留在庙里,巡城卫拿了炎盟的好处,天亮就会把人押去大牢——到时候炎盟劫囚,她还是棋子。”
陈阿四的刀把在掌心磨出红印。
他盯着火舞垂落的顶,喉结动了动:“老子当年在御膳房带过个小丫头,也是被人贩子拐了卖进府。后来她偷了主子的玉镯想逃跑,被打断了腿……”他突然顿住,用刀背敲了敲车厢板,“这姑娘要是再被抓回去,比那小丫头惨十倍。”
苏小棠低头看向自己抖的手。
母亲留下的檀木匣在怀里硌得生疼,里面装着半瓶镇魂露——那是用灶心土、夜合花和产妇初乳熬的,《灶神录》里写着能镇住外侵的神魂。
她摸出薄荷叶时,指节都在打颤:“试试唤醒她的本真记忆。”
薄荷叶在指尖揉碎的瞬间,青草混着清凉的气息炸开。
火舞的睫毛猛地颤了颤,原本混沌的瞳孔里浮起一丝清明。
苏小棠凑近她耳畔,声音轻得像落在灶台上的雪:“你十二岁在侯府灶房烧火,陈婶塞给你的烤红薯,皮是焦的,瓤是蜜甜的。你十六岁偷了主母的桂花蜜,给生病的杂役熬了碗甜汤,被掌事嬷嬷打了二十板子,可你说‘甜汤比药好喝’。”
火舞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突然抓住苏小棠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火种会……他们说要革新厨艺,说御膳房的老规矩吃死人……”她的声音涩,像是多年没说过话,“我烧过一锅汤,用了九种菌子,熬了三天三夜……汤沸的时候,香味飘出半条街,有个要饭的老头蹲在墙根哭,说像他娘熬的……”
苏小棠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摸到火舞手腕上的旧疤——那是被热锅烫的,和御膳房里那些小厨役的伤一模一样。
“那锅汤的味道,你还记得吗?”她轻声问,另一只手悄悄摸向怀里的檀木匣。
火舞的眼神突然空了一瞬。
她松开苏小棠的手,捧住自己的脸:“汤是……是松针的清苦,混着野蜂蜜的甜,最后是……是灶膛里劈柴的噼啪声。”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飘在风里的炊烟,“后来炎主说,我该用这双手烧更‘重要’的东西……”
陆明渊突然按住苏小棠的手背。
他望着车外渐浓的夜色,低声道:“巡城卫的马蹄声往南去了,炎盟的暗桩在三里外。”
苏小棠趁机拧开檀木匣。
镇魂露的药香混着薄荷叶味,在狭小的车厢里漫开。
她蘸了两滴,轻轻点在火舞后颈的大椎穴上——那是《灶神录》里写的“神庭穴”,外侵神魂最薄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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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舞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缓缓抬头,深褐色的瞳孔里终于没了幽蓝和猩红。
眼泪顺着脸颊砸在苏小棠手背上,烫得人心惊:“我记得……我记得陈婶的烤红薯,记得杂役喝甜汤时的笑,记得那锅汤飘出的香味……”她抓住苏小棠的衣襟,力气却软得像团棉花,“他们说那些都是没用的,说我该做大事……可我不想,我就想……”
“就想好好熬一锅汤。”苏小棠替她说完,反手握住她的手。
晶石在掌心烫,像团小小的太阳,“我带你去天膳阁,那里有最干净的灶膛,最鲜的食材,你想熬什么汤,都没人拦着。”
陈阿四突然重重咳了一声。
他别过脸去擦刀,刀刃映出他红的眼尾:“天膳阁的灶房还缺个打下手的,你要是敢偷懒——”他猛地转头,看见火舞挂着泪的笑,声音突然软了,“算了,先把你那身伤养好了再说。”
陆明渊掀开车帘看了眼。
月光下,青石板路像条银带,直通天膳阁的朱红大门。
他放下车帘,指尖轻轻搭在苏小棠脉搏上——跳得太快,像要破腔而出。
“阿福把马车赶得再快点。”他对车外喊了一声,又转头看向火舞,“到了天膳阁,先让张大夫给你看伤,再让厨房煮碗红糖姜茶。”
火舞望着车帘外掠过的树影,突然轻声道:“帮我……找回真正的味道。”她的手慢慢抚上自己心口,那里还留着碎瓷片划的血痕,“我想……再尝尝那锅汤的味道。”
马车碾过最后一段青石板时,天膳阁的灯笼已经在前方亮起。
苏小棠望着火舞逐渐放松的睡颜,摸了摸怀里的《灶神录》——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薄荷叶,是母亲当年在灶房里采的。
她知道,这一夜过后,天膳阁的灶膛里,又要多一个为“真正的味道”守着火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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