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事。"陆明渊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去取一套刑讯用的银针。"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扳指,"要最细的,能刺进百会穴的那种。"
陈阿四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盯着陆明渊,又看向苏小棠,终于重重一跺脚:"我这就去尚方局!"话音未落,人已经掀帘冲了出去,门帘上的雪扑簌簌落了满地。
苏小棠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向赵景和。
窗外的雪光透进来,照得他脸上的黑血像朵枯萎的花。
她摸出帕子擦去那抹黑,触到他皮肤时,忽然觉得这温度熟悉得让人心惊——像极了那年冬夜,自己蹲在柴房里,给冻晕的老厨头捂手时的温度。
"一炷香。"陆明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碗,青瓷片上还沾着半凝固的羹汤,"足够吗?"
苏小棠没说话。
她望着窗外越下越急的雪,听着陈阿四的脚步声在长廊里渐渐远去,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小棠,灶神的食盒里,装的从来不是福气。"
风卷着雪扑进窗来,落在赵景和的睫毛上。
他忽然动了动,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师妹"。
苏小棠的手指猛地一颤,帕子掉在地上。
她望着他皱起的眉头,终于轻声道:"足够。"
足够让那些藏在阴影里的蛇,露出最后一截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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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阿四的脚步声刚消失在廊角,苏小棠已经扯下腰间的绣帕,三两下缠在掌心。
她弯腰将赵景和的上半身扶起靠在自己膝头,指腹快碾过他后颈凸起的骨节——那里是任督二脉的交汇点,也是附魂术最易侵入的破绽。
"阿渊,取火折子。"她头也不抬,声音里裹着淬过冰的利,"我需要看清他的穴位。"
陆明渊的玄色大氅扫过青砖,半蹲在她身侧。
火折子"噌"地窜起幽蓝火苗,映得赵景和青白的脸忽明忽暗。
苏小棠盯着他后颈那片青紫色的淤痕——那是方才生魂碎片撕扯时留下的,像条扭曲的蛇。
她指尖微颤,从陈阿四刚送来的银针袋里抽出最细的那根。
"这是十二神针里的破妄。"她将银针在火上燎了燎,"老厨头说过,专破阴邪附体。"
陆明渊的目光落在她间垂落的银锁上。
那锁随着她的动作轻晃,撞在赵景和肩头,出极轻的"叮"声。
他注意到她攥针的手背上暴起青筋——自方才用断魂砂起,她的体力已经在透支边缘。
银针触到皮肤的瞬间,赵景和突然出幼兽般的呜咽。
苏小棠的呼吸骤然一滞——那声音里混着两种截然不同的音调,一种苍老浑浊,一种清越如泉,像两根琴弦被强行绷在同一具躯壳里。
"引气。"她咬着牙,银针缓缓刺入百会穴,"跟我念:心火灼阴,本味归真。"
赵景和的喉结滚动两下,从齿缝里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陆明渊突然松手,火折子"啪"地掉在地上。
他从袖中抖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封皮上"御膳残录"四个字被虫蛀得残缺不全。
"等等。"他的指尖划过书页,停在某段朱批处,"这是"
苏小棠的额头渗出冷汗。
她能感觉到银针下的血脉在剧烈跳动,像有团活物正顺着针柄往她指尖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