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和栽倒在地的瞬间,听雪阁的气氛骤然绷成断弦。
廊外急促的脚步声撞破雪幕,十余名带刀侍卫掀帘而入,铠甲相撞的脆响惊得檐角铜铃乱颤。
为的小旗官提刀指向地上抽搐的人,粗着嗓子喊:"拿下逆贼!"
苏小棠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比所有人都先反应过来——赵景和喉间翻涌的不是血,是被残魂逼出的生魂碎片。
那些赤红色的丝正顺着他嘴角往外钻,若让他吐出来,这缕被囚禁三十年的魂魄就要彻底散在风雪里。
"别动他!"她扑过去,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却恍若未觉,单手按住赵景和剧烈起伏的胸口。
另一只手迅摸向腰间的青玉香囊,指尖触到囊内粗糙的绢布时,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撞在金漆梁柱上:"别让他吐出来!"
侍卫的刀尖已经抵住她后颈。
苏小棠却像没看见似的,抖开香囊口,暗红色粉末簌簌落进赵景和半张的嘴里。
那是她去年在极北冰原寻到的忘忧草根,用七味草药淬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断魂砂——专门克制附魂术的阴毒。
赵景和的抽搐突然顿住。
他眼白上翻的瞳孔缓缓聚焦,喉间滚出含混的呜咽,像被掐住脖子的幼兽。
苏小棠看着他逐渐平稳的胸口,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进领口,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膝盖火烧火燎的疼。
"退下。"
陆明渊的声音像块沉在寒潭底的玉。
他不知何时站到苏小棠身侧,玄色大氅扫过她沾雪的裙角。
侍卫小旗官抬头触到他眼底的冷光,后颈一凉,立刻收刀后退三步,靴底在青砖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你给他吃了什么?"陆明渊弯腰虚扶苏小棠的胳膊,指尖隔着两层衣料都能摸到她绷紧的肌肉。
他垂眸看向赵景和,眼尾的朱砂痣在雪光里泛着暗哑的红。
苏小棠扶着他的手站起来,袖中还攥着半枚空了的香囊。
她盯着赵景和青白的脸,声音比窗外的雪还冷:"断魂砂,极北忘忧草的根,能暂时封住外来意识。"她顿了顿,喉结动了动,"但只能压制一炷香。"
"好个一炷香!"
陈阿四的暴喝撞得窗纸簌簌响。
御膳房掌事的官服前襟被他自己扯得歪歪扭扭,腰间的银鱼袋甩在大腿上叮当作响:"这试菜单是你亲手拟的,连赵景和的鸽子羹都是你说要加紫背天葵!
你早知道他会作?"
苏小棠转身看向他。
陈阿四的络腮胡子因为愤怒而颤动,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御膳房,这个总把"御厨尊严"挂在嘴边的男人,曾偷偷把自己藏的十年陈醋分给新来的小厨娘——那时他眼里的光,和现在的戾气判若两人。
"我母亲临终前说过。"她摸向颈间的银锁,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九转归元羹的味道,会唤醒真正属于自己的灵魂。"她的目光落回赵景和身上,"而赵师傅当年失踪前,正负责试验这道菜。"
陈阿四的胡子突然不动了。
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两下,终究没再说话。
廊外的雪下得更密了,透过糊着棉纸的窗棂,能看见侍卫们的影子在雪幕里晃动,像一群被线牵着的木偶。
苏小棠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赵景和鬓角的雪。
他的魂魄里那些赤红色的丝仍在蠕动,只是被断魂砂逼得缩成一团,在识海边缘泛着妖异的光。
她抬头看向陆明渊,目光灼灼:"得赶在沙效过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