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虽然后来她幡然醒悟,可是到底也难以胜过占据着婆婆优势地位的昌平侯夫人。
&esp;&esp;除了最后鱼死网破的那一场胜仗,想想前世在昌平侯府那几年,谢欢颜现在还觉得憋屈。
&esp;&esp;别说宋嘉木毫无主见,最后也根本不坚定,放弃了自己,让自己伤透了心;就是他是个好的,谢欢颜都不会再踏入昌平侯府一步。
&esp;&esp;一个恶婆婆,能轻松毁掉她的人生幸福。
&esp;&esp;她之前之所以对这些没有考虑到,大概是因为自己娘一直被爹护得严严实实的,让她心生错觉,觉得婆婆没那么重要。
&esp;&esp;更何况,昌平侯夫人那么会装,事前谁也没发现她那么卑劣恶心。
&esp;&esp;这一次要嫁人的心情就大不一样了,谢欢颜几乎可以看看稳稳的幸福。
&esp;&esp;——沈牧之和别人没什么交好的,所以关起门来过日子,没有那么多人情来往,三姑六婆挑理;他也没有任何长辈,没有人能压自己一头,只要她愿意,她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也不用去给谁晨昏定省,没人对她耳提面命,拼命打压…
&esp;&esp;沈牧之宠爱她,只要她想要的,他都能想方设法让她得到;只要她想做的,沈牧之没有不同意的。
&esp;&esp;她在家里想换什么就换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待腻了可以继续开医馆;隔壁就是娘家,闻着家里的饭香,她恶意带着沈牧之一起回家蹭饭吃。
&esp;&esp;她喜欢下厨,做了什么好吃的,端回娘家还都是热汤热水。
&esp;&esp;想起婚后生活,谢欢颜能想象到的只有美好。
&esp;&esp;谢欢颜并不耐心做绣活,但是她认认真真,一针一线地绣好了出嫁用的盖头。
&esp;&esp;她觉得沈牧之不会像其他新郎一样脱掉她的衣裳共赴巫山,但是他一定会像其他新郎一样用秤杆挑开她的盖头。
&esp;&esp;她期待两人四目相对时候的场景,因此对这盖头也就倾注了最多的感情,一针一线都不肯假手于人。
&esp;&esp;转眼间就到了三月初三,因为谢常胜和谢仲谋都不在,只有谢伯言自己独立支撑,所以谢家除了交好的人家外,并没有格外请许多客人。
&esp;&esp;欧阳氏亲自给谢欢颜梳头发,轻轻唱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esp;&esp;谢欢颜正恋恋不舍,眼圈发红,没有意识到母亲这话有什么不对,但是屋里其他人听到这里,脸色都有些尴尬。
&esp;&esp;“儿孙满地”,这话说出来,不是让人尴尬吗?
&esp;&esp;谢欢颜如果儿孙满堂,那沈牧之头顶不得成为青青草原了?
&esp;&esp;但是一向周全的欧阳氏似乎根本就不觉得是问题,面色如常。
&esp;&esp;成亲(二)
&esp;&esp;众人都忍不住想,看起来夫人今日也是太激动所致,失态了。
&esp;&esp;欧阳氏轻声嘱咐谢欢颜:“府里统共你们两个人,阿铎不跟着过去,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们两个都要相亲相爱,知道吗?”
&esp;&esp;阿铎自己闹得厉害,死活不肯跟着过去,说不会住进沈牧之的家。
&esp;&esp;谢欢颜猜测可能是这两兄弟又为了什么置气,考虑到一道围墙之隔而已,所以便没有坚持。
&esp;&esp;听了欧阳氏的话,谢欢颜点点头,泪水滑落。
&esp;&esp;成亲真是太好哭了。
&esp;&esp;虽然她心里对未来充满了期待,虽然她觉得自己这次一定会幸福,可是想到离开自己两世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她还是深深地不舍了。
&esp;&esp;欧阳氏拿着帕子替她擦拭眼泪,虽然自己眼中也有晶莹泪花闪动,但是嘴里还是道:“别哭,娘把你交给沈牧之,比交给任何其他男人都放心。以后和他好好过日子,你们不会比任何人的日子差。”
&esp;&esp;“嗯,娘我知道。”
&esp;&esp;“你要多心疼一点他,他是个令人心疼的孩子。”欧阳氏又道,“过去之后记得在家里摆放上你婆母的牌位,上香祭祀,不能怠慢。如果她还活着,看到你们这两个孩子成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esp;&esp;“嗯。”谢欢颜用力点头。
&esp;&esp;娘说的话她都记下了,她对去世的婆婆也会很尊重;她感谢婆婆,生了那么好的沈牧之。
&esp;&esp;外面响起了鞭炮和鼓乐之声,是迎亲的队伍来了。
&esp;&esp;欧阳氏笑了笑,把盖头亲自替谢欢颜盖上,把宝瓶塞到她手中,道:“你爹不在,拜别父母就不必了,以后你要时常回家,娘只当你没出门。”
&esp;&esp;谢欢颜不知道为什么,“哇”的一声就哭了。
&esp;&esp;谢伯言听见妹妹的哭声,心里酸酸涩涩,忍不住在帘子外擦拭眼泪。
&esp;&esp;张氏眼尖看到了,握着谢欢颜的手哽咽道:“娇娇快别哭了,把娘和你大哥都惹哭了。娘说得对,你没出门,咱们也不泼水,你永远都是咱们谢家的宝贝。”
&esp;&esp;谢欢颜掀开盖头:“我不嫁了,不嫁了!”
&esp;&esp;因为知道所有任性都会被包容,没有婆家的人会责备她,所以她才敢尽情哭闹。
&esp;&esp;沈牧之走到门口听见这话,不由求救地看向哄着眼圈的谢伯言,拱拱手满脸请求,却不敢说话。
&esp;&esp;谢伯言走过来,狠狠在他肩膀上给了他一拳,然后这才扭头大步掀开帘子进门去,道:“不许任性。大喜的日子,也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esp;&esp;谢伯言蹲身下去,亲自用指腹给妹妹擦干净眼泪,给她盖上盖头,然后在她面前蹲下道:“娇娇上来,大哥送你上花轿。”
&esp;&esp;谢欢颜趴在大哥宽厚的肩膀上,泪水啪嗒啪嗒往谢伯言的肩膀上掉。
&esp;&esp;她以为这一世会足够幸福,所以离家的时候不会难过。
&esp;&esp;但是她想错了,她一样难过,她舍不得家人。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