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太细,只简单提了句“和秦平国吵架了,心情不好”。
“其实我小时候挺幸福的,”她顿了顿,声音有点哑,“有爸爸妈妈,有爷爷奶奶。後来我爸在外面养人,偷了爷爷奶奶的养老金去赌,爷爷奶奶没多久就生病去世了。”
说到这里,她哽咽了一下,擡手抹了把眼角:“我爸说,我妈是婚内出轨,跟别人跑了……他後来越来越过分,赌钱丶喝酒,一喝醉就耍酒疯。今天也是,喝多了就开始砸东西。”
这些话说出来,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却又莫名轻松了许多。
她在这种畸形的家庭里逼自己变得坚强丶独立,可刚才江亦那句“受委屈了”,却让她花了十几年筑起的围墙,瞬间崩塌了。
她受了太多委屈了。
江亦一直静静地听着,眼神里没有不耐烦,也没有惊讶,只是很专注地看着她,像在认真接住她所有的难过。
等她说完,他沉默了几秒,突然冒出一句:“没事,以後大哥疼你。”
秦梦:“……”
她真後悔当初找他帮忙时说要做他小弟,这坑挖得也太深了。
不过,看着江亦一本正经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笑了,嘴角扬起两个浅浅的梨涡,眼里的水汽好像也散了些。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眼看快十点了,秦梦也准备走了。
刚站起来,手机就响了,是宋遮。
吵架那会儿宋遮不在家,一回去就看见客厅东西扔的到处都是,秦梦的房间敞开着,黑着灯也没有人。
“你在哪?”宋遮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很晚了,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就在附近,马上回来。”秦梦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和江亦并肩往小区走。
夜风有点凉,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响,已经快冬天了。
“江亦,”秦梦突然开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矫情?就吵个架还玩离家出走。”
江亦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睫毛映出一小片阴影。
“如果是这种家,”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等你有了独立的经济来源,随时可以离开。”
秦梦愣了愣。
她确实这麽想过,等成年了,赚了钱,就立刻离开这里,离开秦平国,走得越远越好。
再过一条马路就到小区门口了。“就到这吧,我哥在门口等我。”秦梦停下脚步。
“这麽快就赶我走?”江亦笑了笑,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得有点乱,“没有感谢吗?”
秦梦摸了摸口袋,才想起今天走得急,没带糖。
她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往前一步,轻轻抱了抱他。
“谢谢你,江亦。”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未散的鼻音,热气拂过他的耳畔。
上次没说完的谢谢,这次一起还了。
江亦显然没料到她会抱过来,身体瞬间僵住。
少女的声音像羽毛,轻轻搔过他的耳朵,也搔得他心脏痒痒的。
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味,混着刚才烧烤的烟火气,意外地好闻。
很轻一下,很快就放手了。
他们好像真的走近了彼此的世界,在这个还没完全变冷的冬天。
小区门口,宋遮正站在路灯下等着。
看到秦梦走过来,他本来以为她会闷闷不乐,没想到她脸上带着点浅浅的笑意,眼睛亮晶晶的。
“乐啥呢?”宋遮挑眉问。
“没什麽,”秦梦晃了晃手机,笑得有点心虚,“路上碰到一只很可爱的小狗,摸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