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规则不能违反,我刚刚说了你最漂亮。”
姜纪笑着向周迢看过去,猝不及防和他对视。
这样好的月色,这样幸福的夜色,人太容易向最本能的欲望伸手,她发觉自己不只想靠近他,甚至还想,力所能及地再靠近一点。
像那天在KTV里一样。
蒲公英揉在掌心,等待它随风而起,半空中阻滞,到下一刻真正扬起来,就能得到全世界。
“我们也玩这个游戏。”
她微笑,他点头。
姜纪故作纠结,“更喜欢和钟文玺还是戴言哥玩?”
周迢皱了下眉,无奈低头,再擡眼,他说:“你好漂亮。”
姜纪没反应过来,他继续道:“游戏规则,我可以不回答。”
原来是在照搬人家小朋友。
但他如此正经地说出来,哪怕她现在已经知道前提,仍带了种旖旎的意味。
都在一起了还要撩她……
“不许钻空子。”
静了瞬,姜纪问:“再见到我什麽感觉?”
“想和你打招呼,想知道你的过去。”周迢不假思索。
“真的?是年前我们见到面的时候,不要哄我,你要诚实回答。”
“真的,很诚实。”
姜纪在心里叹气。
可能一本正经地说情话也算一种能力?
配上这张脸,总不缺明知是假但依然受用的人。
周迢反问:“你呢?”
“一眼万年。感觉时间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
关于下一个问题的间隙格外漫长。
周迢忽而开口:“不问我为什麽临时出国,又为什麽连续几天都没回你消息吗?”
被猜到未露的心思。
底色晕染人生太久,一朝一夕无法改变,摸爬滚打过了这麽些年,细腻敏感仍旧是姜纪身上最显着并难以改变的特点。
可能同相似的经历有关,他忽然的失联,打听不来的行踪以及她自己,于是睡得晚,胡思乱想一通。
已经很久没有那样的感受了,为一个人百爪挠心翻来覆去,上一次还是在七八年前,却都是因为他。
到今天,这个扰乱她很多年的人发消息说在她家楼下,没一会儿又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姜纪会恍惚——
如果当初他只是短暂离开几天;如果像现在这样可以联系上他;如果他能看到那些早已石沉大海的消息。
她便不会一个人困在漩涡好多年,他不会在同学聚会上提出要加她微信,他们不会因为时隔九年再遇而喊出彼此的名字,更不会像现在并肩在一起散步。
大学毕业那年,她亲眼目睹过类似于今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场景。
那时她就想,缘分这事是很难讲的。
姜纪看向他,“不只那个,我想知道的很多,关于你为什麽忽然离开林泽,你那时发生过的事,又是怎麽决定本科回国创业的,可以一件一件告诉我吗?”
周迢点头,他语气很轻,擡起头回忆,“我爸妈自我记事起感情便时好时坏,我十岁那年,他们正式离婚,离婚後我妈去了纽约,读书进修时遇到汤姆,也是她现在的丈夫。他们先是谈恋爱,之後结婚有了斯蒂文,他们是很幸福的一家人,只是不太幸运。因为斯蒂文去世得太突然,我妈心理出了问题,精神状况有些差,我陪她那几年感受得到。”
“她有时候会把我认成斯蒂文,或是当做肇事车主,这可能要算作我改变攻读硕士学位计划的一部分原因,後来我毕业回国,和那边的联系少了很多。前两天汤姆来电话说人找不到了,我第一时间订了机票赶过去。”
“我听到了你发来的语音,没回复是因为我觉得比起线上互发消息,直接来见你是更好的答案。”
经由他讲述的国外留学那段日子带着无关紧要的色彩,仿佛不过平常事。
姜纪再出口的话有几分湿,口气却坚定:“周迢,我想要知道,你一个人待在那里过得怎麽样?”
没提他母亲,没提她发的语音,仅仅想知道他的事。
周迢怔一瞬,“实话说,算不上好。”
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好不容易拿到录取通知书去了加州,各种现实问题接踵而至—学费丶生活费丶频繁来往的机票费用。
虽然纽约有黎丹云在,但她时不时就会忘记这些事情,她不记得,周迢也因为少年人的自尊没主动问汤姆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