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便过得稍显拮据。
餐厅临时工丶图书馆管理员丶家教,他做过不少工作,顺利的不顺利的都有。
姜纪听到发酸。
他是她年少的云,遗世独立,不染尘埃,从前他那样好,即使後来很久见不到,她希望他依旧过得好。
“身体上这样,那其他呢?”
没料到她这样问,周迢转头看她。
姜纪眼里蒙了一层雾,“前些天,我出差遇到嘉雯姐。”
须臾间,他懂了她指的其他是什麽。
他去抚那抹白透眼角,“没那麽严重,不过我那时的确感受到自己情绪波动的幅度不对,也私下问过我妈的心理医生,他解释说这是身体保护自我的机制,建议我先远离原有环境试试,我认真考虑过後,决定读完本科就回来。”
远处灯火跳动闪烁,变幻眼前焦点,长椅後那条河流的对岸,走过许许多多的影子。
皮肤传来的异物感让姜纪睫毛微颤,她想告诉他:你不是只有一个人。
“周迢,我有给你讲过我家里的事吗?”
“我们家里有三个孩子,我是最大的那个,老二是我妹妹,你上次见过的,至于最小的是弟弟。”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周迢手指不自主攥紧。
俗套的剧情,不难猜到缘由与内幕,就连之後从她口中吐出的字字句句也如此。
唯一不同的是主语成了他的心上人。
那些话,他听得胸腔涨到酸痛,即使脸上看不出分毫内心的惊涛。
姜纪在讲,她讲了很多,奶奶,姜意,外婆,以及自己。
“以前,直到来到林泽前那些年,我都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敏感脆弱,对事对人都脆弱,不喜欢踏足新领域,不喜欢接触新事物,这里——”拨走掩盖的发,她拉起他的手,放到後脑处的皮肤,首次接受不属于主人的触感,那里过敏似地缩起。
“像一处标记,提醒我,要对拥有着却可能失去的保持警惕。”
她直视他,“你问我喜欢什麽样的表白仪式。”
“仪式从来不重要,因为除了你,我并没有特别想要的。”
这些年来,姜纪没能成长为摆脱一切不完美的完美大人,她还是会被之前的事影响,会担心以後发生一些无法让自己接受的事情。
但那个梦像在提醒她,她再多犹豫一会儿的话,再像高中时那样避开他的话,再不用力抓紧回到身边的他的话,他们可能要继续错过许多年。
以後,什麽可以说是以後?如此庞大抽象的定义,谁又可以讲得清楚?
所以姜纪不想继续考虑下去,她说要和周迢在一起,与深夜发出想他的语音无二,都只是在听从当下的心意。
“我不知道这次自己会不会重蹈覆辙,但我不想。”
被拉了下,她毫无防备地落入他的怀抱。
不算轻柔的拥抱,至少比起他吃醋那下要粗鲁得多。
周迢对她说:“不会。”
“在我看来,离婚从来没有改变父母不和的事实,只要有见面的机会,他们依旧吵架。那时我想,既然两个人的结局这麽狼狈,为什麽要开始。”
“但我遇到了你。”
不够成熟的少年周迢,时常有着父母是否相爱过的疑问。
他一直觉得,比起爱人,他们更像仇人,甚至因此想要远离感情,所以忘了那些互相出口的,戳心窝子的伤害都是他们曾经相爱的证明。
如果心动有味道,那麽喜欢是滋滋冒泡的青苹果汽水,爱则比柴米油盐酱醋茶要更复杂。
而他是在与姜纪相处的过程中渐渐弄懂这些答案的。
从喜欢她,到爱她。
“你解答了我的不解,完整了我自己,成为其中的一部分,我很感谢你。”
“我也明白你在担心什麽,可只靠一句轻飘飘的话未免太没有说服力,所以——”
我也剖出我的心给你看。
你可能不会想到,你对于我,要比你所能想到的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