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有猕猴从身前跳过,海莉忽然意识到并没有人靠近她,她环顾四周,发现她金发碧眼的面孔和这样大的排场让当地人看她的目光都颇为敬畏。海莉注意到了这一点,忽而觉得很有趣。
“你是移民後裔?”她问自己雇佣而来一路陪伴自己的保镖,“你是哪里人?”
美国几乎每个人都可以算自己是移民後裔。
对方说:“我的父亲是波兰人。”
“你觉得他们怕我吗?”海莉扬起下巴问。
“当然。”
“你是波兰人。”海莉又说,“在美国,很多人都不喜欢波兰人。”
保镖沉默了片刻,海莉笑了笑,没有再追问。
同样是白人,西欧人和美国人却始终以俯视的姿态看待东欧人,他们讥讽其为贫穷丶堕落丶专制的遗民。“修水管的波兰人”在英格兰与美国一度成为文化刻板印象的代名词,而斯拉夫女人则被标签为冷艳丶美貌,同时也是廉价的。
但离开白种人的世界,来到亚洲,一切又截然不同。旧有的等级在陌生土地上瓦解,人们将自身遭受的不公转嫁于更弱者身上。就海莉所知,东欧人在亚洲人面前拥有一种更为强烈的优越感,甚至比西欧人更深地执念于种族和文明的优劣评判,而这些批判,曾经出现在作为东欧移民的她自己身上。
这很不公平。
“走吧。”海莉说。
恰逢雪山上的云雾被缓缓拨开,层层遮蔽被风从脊背上卷走,露出那一线坚硬丶冷冽丶真实的雪线。
阳光穿透迷障,从天穹泻落,仿佛是命运伸出的一道指引,照在她站立的石阶上。
向上走。向上攀登。
去到更高处,在世界的顶端,在云与雪的分界线之上,能看清□□的走向。
“回去吧。”海莉转头对随行保镖说,“定最近一班到香港的机票,然後直接回纽约。”
她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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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8日,恒生指数期货的结算日,香港金融市场迎来了一场决定性的对决。
在此之前,金融监督管理局已经花费了一千多亿港元购买了恒生指数中33种成分股,既是监管者,又是股东,这引发了国际上巨大的舆论压力。
以维克托·施瓦茨带领的宽客基金同样背水一战,由于做空不是那麽的顺利,维克托每日需要交的保证金都高达数千万,这还是因为他背後的宽客基金实力强悍,一些中小型对冲基金已经出现踩踏迹象,陆续退出市场。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士气充足一些,北京时间27号晚上,维克托接受了多家亚洲媒体的采访,在报纸上,他宣称:“我很遗憾地看到香港选错了一条路,金融监管局亲自下场购买股票,完全打破了我们对于自由港的认知,很快所有人就会明白这是一个巨大的骗局,那些在香港建立起亚洲地区总部的外资到了认清楚形势的时候了。”
27号当天晚上,海莉从加德满都到达香港,并秘密同几位自己的香港大客户见面。
作为几乎和维克托·施瓦茨齐名的交易员,海莉直截了当告诉他们,她认为维克托的行动不足以让港币崩盘。
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人比她说出这种话更让人有信心了,尤其这之中还有那麽两位银行家客户,都纷纷表示着海莉说什麽他们就信什麽,海莉既然告诉他们不用慌,那麽问题一定不大。
28号当天,市场上的交易额高达790亿港币,恒生指数收盘7829点。
国际炒家败局已定。
28号下午,海莉坐上了回美国的飞机。
【作者有话说】
海莉:遇到问题不要慌,玄学可以来解答。
接下来就是拯救(打劫)基金,然後建立自己的私募基金
之所以要写尼泊尔这一段,是因为这段话之後贯穿于海莉的各种决策中,学会控制自己很重要。东欧人在欧美的确是容易被歧视的一批人,他们的标签通常是,聪明丶冷峻丶但贫穷丶落後丶没教养丶女人都很漂亮,带某些颜色色彩。这里面东欧犹太裔的地位又很不一样,区别于其馀的东欧人,德系或东欧犹太裔被认为控制着北美传媒和金融体系,在学术界丶文化界丶金融业拥有深厚的影响力,很多投行的高层丶好莱坞的六大的高管基本都是东欧犹太裔。不过在美国还是那句话,混出头了这些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