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亮起,那支烟被点燃,袅袅白雾从他微开的双唇中吐出,再沿着空气萦绕而上。
蔷薇香风爬上了大开的窗口,吹得那一支烟火星明灭,灼热又晦暗的烟灰随风而去。
落在了双腿交叠的中央,那里簇了一大团阴影。
——
鬼舞辻家主的葬礼,就和其它企业家一样,邀请了在商界和政界都有往来的名流。
家入裕树穿上了葬礼专用的和服,眼尾已经多了一抹红,像是被泪水浸泡过的绯色。
来吊唁的人无一不被他这纯洁如天使的皮囊迷惑,低声安慰这位失去丈夫的‘妻子’。
而他名义上的长子,鬼舞辻无惨,和他保持着相当礼貌的疏离,让人挑不出错来。
谁也看不出来这两人在花房时的交融缠绵。
鬼舞辻月彦在暗处看他,肆无忌惮的用自己的眼神去舔舐那被水痕沾染的红润眼尾。
母亲,着实擅长勾引……
他盯着那张脸,记起在花房得到的那个眼神,满怀恶意得想——也许他还在勾引自己。
他想做什么呢?
鬼舞辻月彦想。
直到葬礼结束,也没有给出答案。
随后就到了宣布遗嘱的时候,律师要求所有姓鬼舞辻的都在场,所以家入裕树也在。
——在和家主结婚后,他就冠上了鬼舞辻的姓氏。
鬼舞辻月彦坐在一边,从这个角度,他能看清母亲的表情,漫不经心听律师的宣读。
直到他听到……老头子将所有东西都给了小妻子。
鬼舞辻月彦也不算太意外。毕竟老头子从不懂平衡,他一向是爱欲其生,恨欲其死。
但奇怪的是,
没有人提出异议。
无论是冷漠恣睢的鬼舞辻无惨,还是暴戾乖张的鬼舞辻璃舜,甚至是,月彦他自己……
遗嘱在平静中宣读完毕。
家入裕树起身向律师说了什么,又朝鬼舞辻无惨笑了下,那笑容是心照不宣的暧昧。
彻底结束后,家入裕树独自离开,回到了卧室。
他累了。
葬礼的流程复杂,即便是在一波又一波的宾客面前装模作样,也耗费了他许多心力。
仆人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浴缸里的热水,家入裕树脱了衣服,将自己蜷进水面之下。
浴室里,烟雾缭绕。
“哗啦——”
家入裕树坐在边缘,任由水波涌动,水汽凝结在了他长而卷翘的睫毛上,坠出水珠。
皮肤熏得粉红,连白而薄的眼皮上,都被熏染上了湿润的粉,如同娇嫩的蔷薇花瓣。
恍若承受了春雨的花苞。
他整个人都湿漉漉的,金发在水面散开,他的呼吸很轻,今天也实在疲乏,于是歪着头,靠在浴池的边缘,在温暖的池水中昏昏欲睡。
他闭着眼,眼下晕染着潮湿的红,水珠在他鼻尖莹莹发亮,旁边的泡沫成了一种点缀,洁白纯洁。
这样无辜又柔软的姿态,被鬼舞辻璃舜看得一清二楚。
水面上是丰富雪白的泡沫,什么都看不到,但那如云朵的白团中,漂浮着沁入灵魂的蔷薇花瓣。
仍在冬季开放的花朵,柔弱可怜,让人升起欺负的心思。
既让人想托在手里爱抚,又想在花瓣上揉捏出更艳的红。
分明是那种角色,但现在看来……又太乖巧了。
鬼舞辻璃顺的眼睫发颤。
他今天穿了女仆装过来的,眼里是一片贪婪的涩欲饱胀,在赤红色的瞳孔里氲出一团深色。
他踏入了水波中,在母亲身边跪了下去。
理智已从躯壳里出走,灵魂接管了这一具身体,鬼舞辻璃舜知道,母亲会原谅他的。
他宠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