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阳光总是带着一点冰冷和寂寥,花房里装了供暖的设备,燥热的温度烘得正好。
鬼舞辻月彦感受从那并未关紧的门扉里透出来的熏热,身影如同鬼影一般无声离去。
他面无表情,朝鬼舞辻璃舜所在的院落走去。
鬼舞辻璃舜的住所阴冷又无光,墙根下的污雪和烂泥纠缠一起,就和他本人一样。
他在阳台抽烟。
抽得很凶。
大片白色烟雾笼罩在他的眉眼间,为还未彻底成熟的脸庞上笼罩上了一层暴戾阴翳。
在鬼舞辻宅邸的仆人眼里,最年轻的璃舜少爷,也是最难伺候的暴君。
如果说其余两个鬼舞辻之间,是野兽之间的厮杀。
那么,他们看待鬼舞辻璃舜时,就是相同的蔑视。
——因为从小就病魔缠身的鬼舞辻璃舜,早已被凶残的两个哥哥踢出了竞争队列。
这一种蔑视,让本就不正常的鬼舞辻璃舜更扭曲了。
就如此刻,他坐在窗边,面色比冰雪更苍白,眼眸透着森冷,病弱身躯藏无尽死气。
鬼舞辻月彦找了个位置,散漫坐下,“你要说什么?”
离得近了,鬼舞辻璃舜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香味。
在月彦看不到的地方,掐着烟蒂的指尖骤然收紧,没有多少血色的指尖更惨白了。
“你见到他了?”
鬼舞辻璃舜像蛇一样盯着兄长,沉不住气,反问。
鬼舞辻月彦从他的语气里捕捉到了什么,朝名义上的弟弟看去:“你说的他,是指谁?”
“…我们的,母亲?”
他看到了他脸上一闪而逝的阴沉戾气,笑了。
鬼舞辻璃舜直直地看他,长而直的一片睫毛在他的眼睑下留了浓密的影,更像蛇了。
两个鬼舞辻四目相对,两双红眸都没有透出半点对父亲死亡的哀伤,而是一种贪欲。
那两双眼睛都漂亮得诡谲,像是血漪蛱蝶。
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猩红。
鬼舞辻月彦拿起了放在面前的烟盒,从里面抽了一根出来夹在指尖,嘲笑他的跑题。
“所以,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
鬼舞辻璃舜眼睫一黯,沉声说:“你知不知道,被老头子流放国外的鬼舞辻无惨回来了。”
“嗯。”
鬼舞辻璃舜看向他:“你知道他以前有多憎恶我们,趁遗嘱还没公开……我们合作?”
听他说完,鬼舞辻月彦没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问题:“听上去,你似乎忘了一个人?”
显然,有了对方的提示后,鬼舞辻璃舜想起了那个被自己忽略,异父异母的姐姐。
他言语恶毒:“一个早就嫁出去,还死了丈夫的寡妇,有什么资格回来一起争家产?!”
“她是没有。”
鬼舞辻月彦点了烟,在厌恶中勾起唇角,说出更难听的话:“你以为…你就有资格了?”
一个苟延残喘的病秧子。
鬼舞辻璃舜被人戳到了不愿被任何人提及的伤处,砸碎手边一切可以够到的东西。
“砰——”
茶具碎裂的声音尤其刺耳。
那些东西摔在了月彦脚下,迸射出来的碎渣,划过了他苍白俊美的脸,留下一道红痕。
璃舜是被气得狠了,怒不可遏,急促异常的呼吸,让他的胸膛起伏,眼前阵阵发黑。
惊动了守在门外的仆人,推门进来扶住小少爷。
鬼舞辻璃舜的身体虚弱,满身药味,自己发了一通脾气,反而是被仆人架着走的。
鬼舞辻月彦还坐在那里,他漫不经心看向窗外。
慌乱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最终消失了。
“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