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哪怕有意学习和模仿,祂也不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用人类的语言来准确表达感情。
就连这句话也被祂说得语气平平,按照人类的语境分析,听起来甚至像是提醒和埋怨。
但情绪这种东西无形飘渺。
它的美妙之处就在于有时不必言说,也能从对方的眼睛里感觉得到。
黎隻从游离的思绪中回神,就见秦渊正低着头看他。
额前柔软的发丝垂下,耷拉在眉眼上,显得格外无害,更衬得那双眼眸深邃如海。
黎隻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擅长交际。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他很难看清楚别人或静或动,或表面微笑下藏着什么捉摸不透的深层意味。
当然,他也懒得费这个心神去猜。
言语本该是让人与人之间拉近距离、有效了解的存在,却总被世人迂回反复。
而后美其名曰,人心难测。
黎隻注视着秦渊的眼睛,里面有走廊阳光透进后揉碎的光,像是将那深海点亮。
可能是眼前的青年太不会掩饰,这一次他奇异地从他眼睛里看出了可怜与委屈。
让黎隻轻易联想到被冷落的孩子努力引起大人的注意。
也对,秦渊的年纪看起来不大,可能才刚工作没多久。
就算刚才表现的再冷静,应该也被今天突然的变故吓到了吧,现在又被他晾在这里,觉得委屈很正常。
“抱歉,我这就带你进去。”
黎隻说完发现他今天怎么总在对秦渊说抱歉,把歉意的话语都变得像是托词了。
好在秦渊似乎并不在意,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走进隔壁医疗室内。
里面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背对着他们躬身在箱子里找着什么,同时嘴里还念念有词。
“奇怪,我明明记得我昨天就是把它放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
黎隻屈指轻叩桌面,语意调侃,“庄贺屿,你怎么还是这么丢三落四。”
听到他的声音,背对着他们的身影明显被惊地一颤,庄贺屿没好气地回头。
“进来怎么不敲门?吓我一跳。”
庄贺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眼神掠过黎隻看向他身旁的秦渊。
“这是谁?第一次见你身边有别的人,那个跟屁虫姚曼舒怎么没过来?”
“别这么说她,”黎隻表情无奈,“曼舒要是知道了又要跟你闹。”
他与姚曼舒、庄贺屿都是大学同学。
说来也是缘分,如今他们都在基地里工作,原本关系就不错,在这里算是互相有个照应。
大学的时候因为有庄贺屿在,黎隻还不算“风评”太差。
如果说黎隻只是为人冷淡不爱搭理人,那庄贺屿就是脾气古怪、喜怒无常。
上一秒还跟你谈笑风生,要是一句话不顺了下一秒就能跟你翻脸无情。
如果是其他职业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让人对他又敬又畏。
生怕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庄贺屿,这小心眼的会在治病的时候让他们吃苦头。
毕竟还真有不少先例,可恨他医术高明,让人咬牙又拿他没办法。
“今天在研究所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受伤的是你还是他?”庄贺屿在桌前坐下。
黎隻示意秦渊坐他对面。
“是他,我从台阶上跌下时多亏他用胳膊接住我,担心会挫伤所以带他过来看看。”
“哦,小伙子力气还挺大,”庄贺屿看向秦渊,“哪只胳膊伤到了?”
秦渊抬起左手臂,庄贺屿伸手在上面摸索后捏了几下,“这里碰着疼吗?”
黎隻站在一旁,神色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在黎隻的目光下秦渊面不改色的撒谎,“有点。”
好碍眼,为什么黎看起来和这个人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