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眼神没飘,绞弄的手指与其说焦虑,不如说有种无从宣泄的愤慨。
胥则其放大画面,特意看了下漆颐的指尖和指关节。
指尖是红的。
不好。
王大厨的汤不保。
前小领导狂怒和内耗这两种状态挺容易分辨。一种是气血过盛,一种是气血不足。
虽然大部分时候漆颐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憋出一头一脸的惨白,但也有愤而掀桌,玉石俱焚的时候——封控在家本该送给她们这一组的特效药被挪给了x总,小组长一分钟没耽搁,直接邮件发给大老板,并且圈出了三个相关负责人。
她在家里一脚踹翻书桌怒吼x总、xx总是有点吓人的。
毫无征兆的发作,发作前也只是整个人快速红温。
但必须得承认,很帅!
而且有效。
看样子……
前室友真的快要把漆颐逼急了。
这个前室友还挺厉害的,前小领导要赐予她x总xx总同一级别待遇了么?
前室友恍然亦未觉:“你一个人出去住,出事了怎么办,别人又不清楚你情况……”
胥则其听这句话听得心里概念草疯长,悄悄结束录像。
她昨天咨询了一位心理医生,模糊描述了漆颐近期的状态,问医生与这类人相处,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医生的回应大致印证了胥则其之前的思路:她从心眼里不愿意把漆颐看作需要小心呵护的玻璃花瓶,她只是生过病,精神病院都放她出院了,证明她不是绝症。
当然,医生说得比较委婉:从你的描述看,她现在已经不是典型意义上的“病人”了。她表现出积极的自我调节行为,比如参加互助会,以及主动远离可能引发情绪波动的室友。
就医生的经验而言,此类来访者已处于康复或重建期,对自己的状态具备一定的掌控力,周围人不用特别小心翼翼,保持自然互动反而更有利于她的恢复。很多时候,越是特殊化对待,越容易给她造成心理负担。
胥则其还在翻跟医生的聊天记录,冷不防听到前室友的声音冲向自己。
“……她能照顾好你吗?”
胥则其茫然抬头。
不是,妹妹。
你面前站着的是个正儿八经的成年人了,她在比你小的年纪就给公司平台创造了3000万新增日活,累计创造营收用“亿”为单位毫不夸张……就算生活技能欠缺,也不至于真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
再不济,请个保姆呢。
前室友被她戏谑的眼神烫伤了似的,慌乱地移开目光,看回漆颐,求证似的“啊”了声。
胥则其很想召唤神兽吃掉心里的大草原。
这特么……
“刘衡子。”
漆颐往后退了一步,以胥则其很久没听到过的冷漠语气开口。
她身条本就不低,此刻脊背挺直,微微低头看前室友,莫名的,连三米开外的胥则其都感受到压力。
“第一,你一直没搞清楚,我不需要人照顾。我是生活技能不熟练,离不能自理还差三级伤残。第二,我一直在迁就你,你一直在装傻,你真的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
蠢。
蠢字分明都到她嘴边了,但前小领导到底没说出口。
前小领导不知道从小接受的什么教育,对造口业下拔舌地狱深信不疑。骂人从来不吐脏字,甚至很少骂人。就导致她有时候骂人别人还以为她在开玩笑,总是嘻嘻哈哈过去了。
真是……
不得劲。
胥则其忍不住想替她骂。
然而漆颐却若有所感地看向她。
眼神澄明,却有少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歉疚。
“第三,小胥不会照顾我,如果……”
如果有可能……
如果。